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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归鸾》 130-140(第7/22页)
纵然有珠帘遮挡视线,但朝臣们还是被温瑜身上那一刻所迸发出的气势所慑住,满堂依旧维持着死寂。
姜相立在下方,脸色有些难看,他给姜太后递了个眼色,同样被温瑜那些话所震住的姜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截断话头道:“哀家知王后痛失恩师,心下哀恸,姜相用人之过,哀家和王上必会从严追究,绝不姑息,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再调兵多少去梁地,派何人领兵,又如何平息梁地内的流言,给梁营和北魏多少赔偿等诸多事宜,捋出个章程来,王后以为如何?”
温瑜轻扯了下嘴角,面上却无笑意:“母后说的是。”
到了这步境地,姜太后自然也不在乎温瑜是当真认同她那话,还是含讥带讽的敷衍了,她环视群臣,问:“诸位爱卿可有主意?”
真正到了出谋献策,不再是一味追责的时候,朝堂上反而安静了下来,臣子们偶有小声交谈议论,却无一人站出来谏言。
太后望着这样一众朝臣,心下是当真觉着有些疲惫了,她按着一夜不曾好眠胀痛的额角道:“你们啊……”
话刚出口,一直静默立在文官最前方的齐思邈就出列道:“老臣有一计,可平息梁地舆情,也可助王后重揽梁地民心,重振两军士气。”
姜太后虽一向不喜王党的老臣们,却也知道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这些老家伙,她脸色缓和了些:“齐爱卿且说。”
齐思邈道:“同封王后为我陈国摄政长公主,对外称王上乃大梁驸马。”
此言一出,满堂具惊。
姜太后更是拂袖而起,盛怒大喝:“荒谬!”
她直接叫起了齐思邈名讳:“齐思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置王上和陈国历代先祖于何地?”
齐思邈手执笏板,恭敬揖手道:“老臣所谏之言,正是为了我大陈。”
温瑜先前劝齐思邈所说的那些,是每个陈国臣子心知肚明之事。
但齐思邈在朝堂上如此赤裸地剖出陈国当前的困境,愚忠的的老臣们不免还是恼羞成怒,和姜党的臣子们一道对其口诛笔伐,唾骂他此举同卖国无异。
心思活络的,面对放弃国号就可得到的一本万利大好局面,和耗尽国力内忧外患的死局,自是极为赞同齐思邈的法子,毕竟只是对外说奉温瑜为主,又没让他们把实权上交。
等温瑜诞下王嗣,他们可有的是法子扶持王嗣上位。
但愚忠党和姜党的骂声太甚,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轻易表态。
齐思邈的门生们,倒是十分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竭力为其辩驳,奈何比起骂言,声音还是太小,直接被盖了过去。
温瑜坐在上方旁观了这场闹剧,最终朝会以太后盛怒之下掷盏砸破齐思邈额角,扔下一句“此事明日再议”后拂袖而去结束。
待朝臣们神色各异地窸窣退去,齐思邈跪在大殿上,仍没有起身的意思。
姜相从他身侧走过时,出言嘲讽道:“往日齐大人总将忠君二字挂在嘴边,这风雨将来之际,齐大人倒是比谁都会找后路。 ”
齐思邈并未再为自己辨说,默然不语。
姜相嘲讽完那句,便带着一众党羽扬长而去。
齐思邈的门生们围上去,哀声唤着他“老师”,此时再说多少宽慰之言都只显苍白,门生们撩袍欲随齐思邈一齐跪,他却撵人道:“尔等无须与我同跪,回去吧。”
门生们自然不肯就此离去,同齐思邈交好的司空畏如何不知老友的盘算,叹息一声对那些年轻官员道:“都回去吧,莫叫他一片苦心作废。”
门生们听得云里雾里,但在朝为官,多少能听出个话音,知道他们跟着在大殿上跪,兴许会坏了齐思邈的大计,这才不情不愿地都离去了。
大殿内再无旁人,司空畏对老友叹道:“都这把年岁了,何苦毁尽自己一世声名?”
齐思邈道:“舍我一人,给大陈博个来日,已是上苍让了半子,占尽便宜了。”
确如温瑜所说,以陈国的国力,已不够再支撑长线征战。
更何况初时他们梁、陈、魏三方兵马在大梁南境结盟,才够压着裴颂的兵马打,现如今,裴颂势头正盛,又多了窦建良手上的叛军,他们和梁军则是损兵折将、士气低迷,外加大失民心。
两方兵马以这样的境况交手,他们必败无疑,对外承认陈王乃大梁驸马,奉温瑜为主,才是破开此死局的上策。
但陈国若是就此放弃国号,陈王还以驸马自居,世人议起他们南陈,少不得讥嘲取笑。
齐思邈是要当那“独揽大权”逼迫陈王就范的“奸佞”,如此,天下人要嘲,陈国也可将所有罪责尽数推到他一人身上。
司空畏就是明白这些,再听他那话,才又是一叹。
今日朝会上虽是骂声一片,但稍有点眼力劲儿的都看得门清儿,有了齐思邈这个自愿当千古罪人的靶子,只待朝中各党的利益划分清晰,同意封温瑜为摄政长公主,就只是顺水推舟的事。
他想说什么,但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终只在离开前道:“陈国若真能交至王后手中,重返中原,一统两域倒不是奢望。”
齐思邈依旧未语,蓄着长须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深得恍似刀刻出,他望着正前方漆金的龙椅和壁上浮雕,神情却出奇地平静宁和。
老友的话,更加佐证了他的想法,他的选择没错。
多少年了,太后和姜党都不曾看到那国库空虚后岌岌可危的民生,从大梁而来的那位王女却看到了。
静了不知多久,大殿内再次响起脚步声,齐思邈没有回头去看,只听见脚步声的主人吩咐道:“铜雀,去为齐大人请个太医来。”
依旧是那清冽如新雪的嗓音,只是少了些先前在朝会上的冷意。
温瑜散朝后并未急着回召华宫,而是在后殿歇了一盏茶的功夫,等前殿人都走完了才过来的。
她行至齐思邈跟前,说:“叫大人受苦了。”
齐思邈额角的血迹已干涸,苍老干瘦的身躯纵是跪着,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似一株枯老却依旧屹立的苍松,他道:“老臣做这些,并非是为了公主,而是为我陈国,不敢担公主受苦之言。”
温瑜当然知道他同意拥她为主,是为陈国考量。
但她最初以为,齐思邈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后,就会带着王党臣子们直接倒戈向她,如此即便太后和姜党反对,鉴于窦建良这个姜氏党羽的叛变之失,王党大臣们也能在朝会上占上风。
哪曾想,他竟用了这样的方式,去保南陈所剩无几的名声。
有一瞬,她竟在齐思邈身上看到了几分李垚的影子,一样的固执,又一样试图用那垂垂老矣的双臂,去托起将倾的山河。
温瑜心绪难得复杂,道:“无论如何,瑜的一声谢,大人担得起。”
纵是利益博弈后的结果,但换做朝中其他大员,未必就有此魄力应允她的要求,再以这雷厉风行之势促成一切。
她想回梁地,想诛杀裴颂,一刻也不愿再等。
温瑜离开大殿后,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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