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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金枝》 60-70(第5/18页)
片刻过后,她说:“从此我们只当君臣,不做夫妻。”
夏鹤答应得很平静:“好。”
“既然你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什么也别留下。”祁无忧取下不离身的青渊剑,横在面前:“我也不要你的东西。”
夏鹤没接,她就举着剑不肯放下,用倔强的神情拷问他:
微时故剑,说不要就不要了?
第63章 擘钗分钿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63.擘钗分钿
殿里,祁无忧不知和夏鹤僵持了多久。
濯雪催促的声音又突然在帘外响起,但他们置若罔闻。
夏鹤目不转睛地看了祁无忧一会儿,她的目光甚至更加坚定。
“咔”的一声,他稳稳地从她手中接过了故剑。
夏鹤离开了。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一个“好”。
祁无忧不想目睹夏鹤走掉的场景,松开手的那一刹那就转过了身,比他还要决绝。但她迅速背过身去,却不防对上一座屏风式镜台。透过圆镜,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夏鹤的背影,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曾在上面恩爱过。
镜子里的夏鹤与她紧紧相依,镜子里的夏鹤头也不回。
祁无忧站了一会儿,走上前去。镜中只有她自己了。
她仔细照了照,看到两颊没有泪痕,自己不也像是哭过,才唤了濯雪过来,说:“点火吧。”
按她的计划,夏鹤的替身死囚太难找,索性一把火烧光无名苑。然后对祁天成声称,她质问夏鹤为何欺君时大打出手碰掉了烛台。对外便说是天灾。烛火点燃帷帐,大火烧起来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焦尸分辨不出容貌,只需年龄和体型差不多,她就有法子迫使大理寺结案。
祁无忧坐在窗前,远远可见无名苑升起滚滚浓烟。公主府的宫人全不知情,在外面呼喝着“走水”。
她想,就算皇帝不信也没办法,从此世上就是没有夏鹤这个人了。
辛辣的浓烟似乎飘了过来,呛得她七窍发酸,涕泪横流。
祁无忧知道她不该哭,她不能失态,更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失态。
受制于规矩绳墨,她狠狠抹去了泪痕。
祁无忧想,她总算如世人所愿,如母亲所愿,从此就是他们眼中十八岁的寡妇了。但她死了新婚才一年的丈夫,既不给他戴孝,又没有爱得死去活来,居然连哭一哭也不行。
人心到底要怎么长,才能合乎规矩?
这一刻,祁无忧多年来因“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产生的压抑终于达到了顶峰,彻底崩溃。
她在偌大无人的宫殿里嚎啕大哭。
除了濯雪,所有人都知道夏鹤被困在了火海里。漱冰、照水和斗霜心中不无嘀咕,但祁无忧在她们面前并不显露一丝悲伤。她冷若冰霜的模样深得夏鹤的真传,还暴露着难言的愤恨。她们揣摩着她这些天的态度,只道公主是决心断臂求生,向驸马索命了。
火势起来之后,她们都守着祁无忧。祁无忧面不改色,就坐在寝殿翻看夏鹤之前为她整理的雍州税收。
上马管兵,下马管民,夏鹤无疑是上将之才,万不及一。夏元洲的确有他的独见之明。
祁无忧看着夏鹤的字迹,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话。
“我父亲没有太亏待过我。他给了我荣华富贵,给了我机会读书识字,让我得以和你成婚——”
祁无忧想,夏元洲这样待他,他便心满意足了。他就尝过被爱的滋味吗,他又知道爱是什么吗?
濯雪从外面回来,道:“殿下,现在无名苑那边火势那么大,一时半会儿也扑不灭。要不您还是出府避一避吧。”
祁无忧抬头,又听濯雪说:“城阳门那儿的别苑好久没去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城阳门是京城的北门,从那儿出城去云州最方便。
她同意了:“好。”
城阳门前,暮色沉沉。方圆几里,只有城门楼上挂起了明灯,鲜有人趁着夜色出城。
夏鹤策马至此,回头看了一眼。宽敞笔直的大道空空如也*,远方公主府的方向正冒着浓烟。
他没有逗留多久,便牵起了缰绳。城门洞另一头黑黢黢的,却通向前所未有的自由。
另一边,濯雪和祁无忧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她刚才已经按照祁无忧的意思,给城阳门守军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城。
但濯雪深知,这种小绊子根本不足以令夏鹤回心转意,还是要看她见到他后如何挽留。
这一次的说和比以往都难,她根本不知道祁无忧跟夏鹤谈了什么。但她不能向她请示,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才该说。
濯雪悄悄看了看祁无忧,她只是坐着闭目养神。
今天马车跑得快,不久就到了城阳门不远处。濯雪下了车换马,祁无忧坐在车上不动。
夏鹤果然让守卫拦了下来。
他坐在马上,戴着斗笠和蒙面巾,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东西能体现他的身份。甚至连座下这匹马都平平无奇,跑不了很快。祁无忧帮他死遁是欺君大罪,他绝不想引人注意,给她惹祸上身,于是也未跟守卫纠缠。
濯雪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黑夜中异常响亮。
她驱马赶来,给守卫看了祁无忧的令牌,他们很快放行。
夏鹤全程没有出声,等出了城门以后,才取下斗笠和蒙面巾,对濯雪道谢。
濯雪观察着他的神色,只怕他以为祁无忧生怕他走不了,才命她来送行,那可就事与愿违了。
她说了许多挽留的话,但夏鹤摇了摇头。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
他已经还了母亲的生恩,也不用再背负夏氏的荣华富贵,唯一所剩的妻子亦将他休弃,他从未如此自由,又孑然一身。
他没有家了。
濯雪见他少言寡语,也沉默了许久,知道毫无转圜的余地了,便问:“您心里可是怨着殿下?”
怨?上天强加的姻缘,注定长久不了。夏鹤没法不怨。
他们分钗断带,虽闹得轰轰烈烈,却进不了宬室,也入不了史书。但是她休弃了他,这点毋庸置疑!
可他身前的还贴身放着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二人新婚夜剪下的青丝。一缕结发似火苗炎热,几乎灼痛了他的胸口。
他走得匆忙,只带上了这个。但他对祁无忧的怨念却无法对濯雪吐露。
夏鹤默然许久,只道:“若有来生,只望相逢时既无朝堂恩怨,也无婚姻束缚。而我别无所求,定与她朝朝暮暮。”
濯雪听得不忍。
今生还未结束,怎么就断定只能来生了呢?
她道:“您还年轻。”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如何与君别,当我盛年时”,正因为年轻,夏鹤才绝望至极,才会说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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