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善终: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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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身血。

    杨驻景一见着弟弟便立刻下了马,手上还拎了颗头,神情兴奋小跑过来。

    周围人都赞他们这一次小遭遇战赢的漂亮,小侯爷却摆摆手客气两声就谁也不再理,只找自己的胞亲兄弟。

    旁人看不出,杨荣清却看得很清楚:

    他兄长的眼神不对劲。

    仍是亮的,仍转的很快,含着说不尽的冲动意气;

    却和往常都不同。

    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他听说许多人第一次杀人都受的冲击很大,一时间精神错乱了的也不是没有;

    这一支队伍其他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本想着专护着主帅家公子见见世面的,没成想要真的与敌人动手。

    而杨小侯爷又偏偏争气,临阵不畏,占的功劳大;

    同队都道他是天生英勇,只顾着赞赏,哪里有人关心这些?

    杨荣清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此时竟伸出手,去扶这位向来比自己胆大了不知几十几百倍的兄长。

    杨驻景也果然搭上他的手,神情兴奋,问他:

    “爹呢?”

    “……爹在主营。”

    “我去找他,你和我一起去。”

    他兄长不知是疯了还是怎的,或是对自己的动作已经全无觉察了,竟把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塞。

    ——血淋淋的人头,眼睛还没闭上,是浑绿色的。

    难道他也被影响,一起疯了么?

    杨荣清来不及多想,手比心快,回过神时竟已接过了。

    鞑子的头发是卷的,又硬,扎成辫子仍然扎手。

    “……”

    杨驻景见他接了,就喜笑颜开,像是送出了份精心准备数年的礼物;

    满手黏糊糊的血,就来拉他:

    “走。”

    那颗人头一到他手里,他就好像也魔怔起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今夕何夕了;

    身体也不受控制,分不清是想不想去,已先往后撤了半步,行一礼:

    “兄长去吧,恕我不能随从。”

    他兄长的表情又困惑起来,幅度大得有些夸张;

    杨荣清就更加确信了:对方此时的状态绝非正常。

    好像又迟钝又灵敏,不紧不慢,又有些用力过猛;

    眨一眨眼睛、脸转个角度,都像是使了全身力气。

    还是快让爹看看吧,爹总有办法的。

    杨驻景也不强求,搓了搓手上凝固的血,扑落扑落,神神叨叨地走了。

    杨荣清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问那些老兵:

    “劳烦,这样东西该放在哪?”

    那些久经沙场的精锐兵士却都见鬼似的看着他,缩在一起,给他指了指登记的地方。

    如此一个白面书生似的长相,又没杀过人;

    竟能如此平静地拎着人头,好像拎着半棵白菜似的。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杨家两位公子看来是没有一个善茬……

    ……

    他撩开门帘,主营里竟只有爹一个人。

    爹是在迎接他——不对——也可能是要骂他打他了。

    杨驻景强行镇了镇将要沸腾起来的心绪,规矩行礼,称声“主帅”。

    军营里哪有父子呢?

    该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军营里应当是可以有兄弟的。

    他每天荣清长荣清短的,也没人不许他叫。

    主帅本面向着墙上挂的舆图,闻声顿了顿,才缓缓转过身来看他。

    绷着表情,明暗不定,问他:

    “你杀了几个?”

    为何只问他?

    还有那些叔伯们,不对,或许,该叫哥……?

    他神游天外,只听见自己说:

    “四个。”

    “前三个、用的是弓;”

    “最后一个靠的太近,就拔了他的刀。”

    那人贴近要撞他的马,卡住了他出鞘自己腰刀的角度。

    他扫了一眼,拿弓抵了一下;

    一伸手,便也就摘到了。

    “……很利,好用。”

    他低着头,瞪着眼,说的是那把刀。

    砍头很快,只一下的事儿,那些卷毛就扬起来了;

    可惜砍过后就豁了口,此时应当正在战利品堆里萎靡躺着。

    主帅仍盯着他,他没抬脸也能感觉到。

    军营中,末将回话本该直视上级的;

    他这样本该受军棍的,可是他立了功……立了功?

    对,立了功。

    他在心里点点头,给自己看。

    “感觉如何?”

    爹问他。

    这一次是爹了,主帅不会问一个小千户这种话。

    杀敌是天经地义的事,杀人却不是他一个小孩子家该习惯的。

    “…………”

    杨驻景低了低身,有些驼背、佝偻,头也低了低;

    眼神从左边飘到右边,又原路飘回来,张张口,说不出话。

    于是他又抬起只手,搭上鼻梁,半捂着脸,但不遮眼睛——又快速眨眨眼。

    总之只是竭力装出在思考的样子,让对方看;

    其实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脑子根本一点也不曾转过。

    怎么回事呢?

    他素来是被人当傻子,可是此时却好像真傻了,一个词儿也吐不出来。

    “我问你,感觉如何?”

    爹说第二遍,一般就是他要挨打了;

    可他宁可挨打,也想这么一直哑着。

    要是宁蕖在,宁蕖或许能把他捞出去……

    唉,宁蕖好像忙什么事儿去了。

    先前拔了鸽子毛,惹了人家不高兴,也冷脸对他。

    他拿舌尖蹭了蹭上牙膛,又咬了咬。

    还是说吧。

    自己总归是亲生的,又没抱错。

    娘说他眉眼最像爹……

    他魂已飘到了家里的小厨房,身子还在这站着,不得不开口:

    “我觉得……很好。”

    这就是他全部想说的了。

    这句话早措好了,不必想就成了型儿;

    在他心里翻来滚去,扑腾着,像油锅里炸起来的水滴;

    不说出来,就烫得人龇牙咧嘴;

    可是说出来,就怕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怕爹误会——其实没什么好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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