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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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令他羞愤难忍的是,那些相府里的小丫鬟竟毫无避忌地上前来,三两人一组,替他们拭发、净面、抹香。

    踏出浴房时,已日上三竿。

    副使只觉浑身被香气腌透,连靴底都透着香。

    他们东辽的皇帝,见面也不过脱帽拱手。

    可今儿见个大宸宰执,竟要先沐浴更衣、抹香熏衣、换上朝服,由丫鬟亲手擦干头发,甚至连脚下的靴子都是人家配好的。

    比见天子还麻烦。

    折腾一早上,二人终于到了书房门前,柳二郎屈身通报道:“相爷,东辽副使与通译已至。”

    “进。”

    那声音隔着门扉传来,慵懒不经意。

    丫鬟推开雕花门,先映入眼帘的是奢靡的云母屏风,绕过屏风,地龙的热气混着熏香扑面而来。

    顾怀玉倚坐在锦榻之上,指尖一页页翻着奏折,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云娘立在他身后,一手握着梳子,正在替他束冠。

    几缕垂发拂过他耳侧,温暖香雾中,有一种近乎惑人的从容贵气。

    副使被先前的阵仗给唬住了,半晌才用东辽语吼道:“主使乌维何在?”

    顾怀玉被他这一嗓子吵得心烦,蹙眉,秀白的指尖抵住太阳穴。

    云娘心领神会道:“使者是来求人的吧?我朝不兴求人先声夺人。”

    副使不禁扭头问:“她说什么?”

    “让你跪下。”耶律迟淡淡道。

    “什么?!”

    “跪。”

    耶律迟只吐出一个字。

    副使膝盖砸在地毯上时,顾怀玉终于抬了眼。

    那目光像是刚刚睡醒,懒懒散散的,从头到脚扫一遍耶律迟,咬字都透着倦懒,“你是通译?”

    云娘也打量耶律一遍,比起副使草原莽夫的粗犷模样,耶律迟身形修长,眉目深邃却又不失矜贵,倒像是边关豪族养出来的贵公子。

    她不禁笑问:“使者不懂规矩,通译也不懂规矩?”

    在东辽王庭,皇帝不过是个奶娃娃,朝政大权尽握耶律迟手。

    莫说跪拜,便是弯腰行礼,这些年也未曾有过。

    以至于他早都忘记见人还要行礼,此刻他单膝点地,右手抚胸,行了个敷衍的东辽礼。

    耶律迟尚未起身,后脑骤然一沉——

    “砰!”

    顾怀玉的锦靴踩住他的后脑勺狠狠碾下,将他整张脸粗暴地压进织金地毯里。

    “既然是通译…”

    头顶传来那倦懒的嗓音,顾怀玉靴底轻轻地点几下他的后脑,“那便跪着翻吧。”

    副使哪见过这动静,猛地用东辽语喊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这可是我们……”

    他原以为耶律迟会暴起掀翻顾怀玉,亮明身份震慑全场。

    可这位在东辽翻云覆雨的摄政王,此刻竟真如低贱通译般乖顺地伏在地上。

    顾怀玉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靴尖加重力道:“他说什么?”

    “他说……”

    耶律迟侧脸紧贴地面,呼吸间尽是顾怀玉身上的香气,灰蓝眼珠斜斜上挑,“人是在大宸驿馆失踪的,便是大宸的责任,若一日之内不给交代……”

    不必再说下去,剩下就是铁骑挥师南下,战火一点即燃。

    顾怀玉瞧向跪在一旁的副使,搁下手中的折子,半坐起身来。

    踩在耶律迟头顶的鞋底如此更用力,耶律迟的脸颊被碾得深陷进地毯纹路里,连眉骨都压得变了形。

    “本相素来仰慕东辽勇士的风采,听闻草原男儿夜宿时,连狼群靠近都能立时惊醒?”

    耶律迟的脸颊被罩进顾怀玉的袍摆里,若不是对方踩着他,倒像是他是个急色鬼,脑袋钻到顾怀玉的袍摆下偷香窃玉。

    黯淡的光线里,耶律迟只能看见顾怀玉对着他自然敞开的双腿,绸裤下的轮廓若隐若现,好闻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草原上,只有一种姿势是在别人面前张开大腿的。

    若不是耶律迟是个通译,真会怀疑这是一场针对他所设的“美人计”。

    此刻若是他的真实身份,被这么踩在脚下,怕是会毫不犹豫地撕开那层碍事的绸缎,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宰相尝尝东辽人的“骁勇”。

    ——可惜,他现在只是个低贱的翻译。

    他声音发闷低沉,将顾怀玉不怀好意的话翻译给副使。

    副使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晃了神,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我东辽儿郎,自幼与风雪为伴,练的便是七步之内听草动、百米之外辨声息。”

    “如此说来……”

    顾怀玉蹙眉似是不解,“昨夜主使下榻的驿馆,左右皆是东辽精锐护卫。”

    “怎会连自家主使被人劫走都毫无察觉?”

    他微微歪头,语气听不出半点质问之意,反而像在认真请教:“莫非是贵国主使自己走的?”

    尾音刚落,耶律迟闷笑出声。

    那日大殿上正气凛然的顾相,此刻竟这般胡搅蛮缠。

    顾怀玉听到他的笑声,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抬脚就朝他脸上踹去。

    谁知耶律迟不避不闪,反而忽然张开口——

    “咔。”

    锦靴的尖端竟被他一口咬住。

    贵人的靴脚不沾地,鞋底都比人的脸干净,耶律迟舌尖鼻尖充满馥郁香气。

    顾怀玉本想镇一镇这不安分的土狼,没想到对方竟敢挑衅,他怒从心头起,靴尖往后一抽。

    靴尖动了一分,耶律迟便咬紧了一分,靴面从他齿间磨过,发出暧昧的“啵”声。

    云娘和副使只当耶律迟被踹得闷哼,殊不知织金袍摆下,那东辽人正舔着唇上水光,灰蓝眼珠里烧着野火。

    顾怀玉费了几分力气才抽出靴尖来,赢下这一场“角逐”,他不轻不重地踹一脚人,“翻给他听。”

    耶律迟钻在他袍子底下,手背意犹未尽地抹抹嘴,才将那番话讲给副使。

    副使听罢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顾怀玉破口大骂:“阴险狡诈的大宸人!你们——”

    “本相以礼相待。”

    顾怀玉突然冷声打断,缓缓直起身道:“贵使却出言不逊。”

    “若他日兵戈相见,也是贵国自取其祸。”

    耶律迟脑袋从顾怀玉的袍子下抬起,泰然自若看向副使,东辽语低声道:“该走了。”

    副使不甘心地瞪大眼睛,但在耶律迟波澜不起的目光下,终究强忍怒火起身告辞。

    待副使走到门口,耶律迟才站起身来,“顾相,能否单独说几句话?”

    顾怀玉勉为其难地点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太想单独会一会东辽这位摄政王了,看看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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