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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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他心里投下一圈圈涟漪。

    来的人是陈涣之亲自挑选,包括胡峰在内,头天晚上他都打好招呼,让别瞎起哄。

    他知道曲疏月脸皮薄,禁不起。

    但现在,竟生出一点微弱的悔意来,是不是把婚礼搞得太严肃了?怎么都没人他让吻新娘子?

    还好,得由他抱下楼,新娘的脚不能沾地。感谢老祖宗留下的一点传统美德。

    陈涣之一只膝盖跪在床上,手腕轻巧的用力,尽量不碰乱她风琴褶的裙身。

    他刚要把人抱起来,后面不知道谁使坏,大力推了他一把,陈涣之的肩膀往前一耸,压着曲疏月,双双倒在了床上。

    他的脸擦过曲疏月耳廓时,她听见了自己快得出奇的心跳声,几乎蹦出喉咙口。

    曲疏月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着,一张脸红得彻底,手脚都软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里放,硬生生把床单揉得发皱。

    那味道充斥在她鼻腔里,檀木打底,清冽的杜松酒里糅合进微辛的肉桂,干爽又洁净。

    曲疏月曾看过一篇文章,大概是说人类对嗅觉的记忆,比任何记忆都要来的久远。

    那时,她就想,这个气味,她会终生难忘的。

    陈涣之没有很快起来,而是在她耳边问:“没事吧?”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见,像情人间亲密的耳语。

    曲疏月的脖子也被闷出瓷红色,这时候开口,话也不见得能说完整,只好摇头。

    她柔软的脸颊,在他的侧脸上轻微蹭动,像只乖顺的小猫。

    这个头摇的陈涣之心里发痒,一时也忘了动作。

    胡峰吹了一声口哨:“怎么着涣哥?就舍不得起来了,这么急啊。”

    旁边人的心思也活络了:“陈工,这是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听得曲疏月不好意思,轻推了他一下,陈涣之才撑着手肘起身。

    他往后瞪了胡峰一眼,胡峰摸了一下鼻子,单手插兜,不敢再说话。

    陈涣之抱着曲疏月上了车,路上,她打开车窗来透气。

    车内开着冷气,并不算热,但她脸上的浆果一般的红熟,一直退不下去。

    陈涣之拧开一瓶水给她:“还是很热吗?”

    他认为,是今早过于闷热的天气,令她脸色绯红。

    曲疏月接过来,喝了一口,她钳了两下领子:“礼服太厚了,不透气。”

    陈涣之不疑有他:“再忍一下,等敬完爸妈的茶,就可以脱下来。”

    曲疏月的心跳很剧烈,她不敢抬起头,不敢看他。

    她垂眸,抚摸着裙面上的金线花纹,嗯了一声。

    迎着熹微的日光,陈涣之整个人陷在光影里,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曲疏月低眉敛首的样子很乖,像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小女生。

    敬茶的仪式安排在酒店,他们今晚要住的套房里,是个独门独户的院落。

    曲慕白一行,因为是直接过来的,没有在街道上绕行,比他们要到得早一些。

    古意典雅的正门大厅内,两家互相谦让了一番座位后,陈云庚和曲慕白一左一右,坐在了上首。

    再往下,分别是陈绍任和曲正文夫妇俩。

    坐下没多久,陈涣之和曲疏月就相携着走进来,接过身边人递上的茶,先敬家中两位长辈,鞠躬喊爷爷。

    陈云赓喝的是曲疏月的,曲慕白则接了陈涣之的。

    两个老人家笑得,嘴都快要合不拢,忙让派上红包。

    接下来,就是敬双方父母的茶。

    这还是第一次,曲疏月以新身份见陈涣之的妈妈。

    从前都是在大小宴会上,跟着小辈们称呼一句,不过点头之交。

    江意映温雅端正的,坐在圈椅上,只占三分之一的位置。

    她笑容恬淡,身上是一件文墨素雅的圆襟旗袍,汝窑的天青釉色,用密实的金线细织几朵长叶兰。

    曲疏月递茶过去,改口叫爸妈。

    陈绍任喝下茶,笑着连说了几声好。

    江意映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两下,很亲热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到曲正文这边,廖敏君一早就挺腰等着了,好拿一拿丈母娘的姿态。

    陈涣之端上茶时,道了一声:“爸。”

    又递给廖敏君,说:“妈。”

    曲正文接得倒快,迅速喝完,忙拿上红包给他:“涣之,难为你了。”

    根本不给廖敏君开口的机会,气得她瞪过去好几眼。

    岳父到现在,对他说话还是毕恭毕敬,陈涣之哭笑不得。

    他接过红包说:“不会,爸爸太见外。”

    这一天忙中有序,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曲疏月站在陈涣之身边,送走最后一批宾客。

    陈涣之站在月洞门下,伸出两根手指拧松领带,解开襟前那颗螺纹纽扣。

    那弧度不算高,他一只手撑了石壁,提醒她低头:“当心点儿。”

    “谢谢。”

    曲疏月穿着最后一套礼服,一件黑色绒面抹胸礼服,很熨帖她高挑的身材。

    她微微含胸穿过,又昂起修长的脖颈,在前面慢慢走着。

    晚风吹拂下,胸口的宝石蓝高珠闪动熠熠光泽,像湖面上跳跃的月光。

    陈涣之几步就跟上,他插兜走着:“流程安排得太多,你很累了。”

    “结婚嘛,哪有轻省的。”曲疏月单手提着裙摆,穿着细高跟,小心踩在鹅卵石地面上:“你不也一样辛苦。”

    陈涣之推开半高的铁栅栏门,先把曲疏月让进去。

    草木繁盛的院子里,低矮的金叶菖蒲上,铺着一层金黄的梧桐。

    进去后,曲疏月径直上了二楼套房,把鞋子踢掉,弯腰揉着小腿。

    穿高跟鞋站了一天,又没吃几口东西,到现在,她又饿又乏。

    曲疏月光着脚,站起来,走到浴室去拿一次性拖鞋。

    听见楼下“嘭”的一声,紧接着传来咔哒的响动。

    应该是陈涣之在锁门。

    白天一直忙着应酬,堆起笑脸,对各路显贵们,对两家的亲戚们,对她的同事,对每一个人笑,笑完碰杯敬酒。

    曲疏月无暇顾虑晚上的事情。

    此刻宴席陈毕,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和陈涣之共处一室这件事了,这比任何事都要考验人。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陈涣之那段健旺的步子,总像是踩在她心上。

    咚、咚、咚。传到心头,成了又缓又重的声音,压得她呼吸都不畅快。

    曲疏月撑着洗手台,一只手扶了胸口,把她的脚伸到拖鞋里。

    门一合拢,为了掩饰紧张,她无所适从的,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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