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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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彧莫名所以,从佛龛底下拿走了莲台花烛,取出了信。

    信上已有积灰,他曲指掸了掸,将信纸上火漆撕破,取出了里头薄薄的信纸——

    “熠郎,见字如面。”

    时彧读了起来,起始一句便知,是沈栖鸢给他的。

    “自父亲战死,吾沦入乐营,此后辗转数年,身如飘蓬,无一日不囚于樊笼,不得解脱。君有酬国壮志,妾也有寒梅之向,君当知我之心,不为亡父复仇,难得安稳,更无法坦然嫁为君妇。当熠郎见这封信,便说明,妾身没有熬过极刑,死于杖下。吾为父报仇虽九死犹未悔,但请熠郎深信,无论何种境地,我都千万求活,一愿为父昭雪冤案,二愿嫁汝为妻,生生世世,白首不离。”

    她要为父伸冤,从来不是一时意气。

    这上面的字迹,并非是仓促之中写成的,字迹娟秀清素,一如其人,不慌不忙,不散不乱。

    时彧收到过沈栖鸢两封信,每一封都足以把他气得死去活来,可今天,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她冒着大雨逃离伯府的夜晚。

    今天的时彧,只会怜惜沈栖鸢,就算是心中耿耿,也只是为当日孤身赴险的她而担忧后怕罢了。

    他受不了自己有一丝一毫,失去沈栖鸢的可能。

    时彧的长指攥紧了那封留书,再一次深重地呼吸,叫来了刘洪。

    刘洪狗腿地奔进书房里来待命,少将军将信纸捏在手里,闭了闭眼,道:“去把夫人找回来,就说,我已知晓她受刑的事了。”

    刘洪听到这话,先是心里头一个大霹雳,惴惴起来,本以为少将军会发火的,但他左看右看,少将军都表现得极为平静,这才稍稍松了心神,忙道:“哎。老奴这就去。”

    第57章  治肾亏,不含糖

    沈栖鸢对出门逛街一向兴致缺缺,就算长安城热闹喧阗,京牛涌上东门,于城内鞭春,引得观者如堵墙,沈栖鸢也没有出门的念头。

    仅有的几次出门,均因柏玉相约。

    这日,柏氏送来了一封书信,道是有要紧的事,要与她一道去。

    沈栖鸢莫名所以,赴会后,登上了柏氏的车驾,心中微有好奇:“柏姊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还好今日时彧入宫去了,管不着伯府。

    沈栖鸢心神安在,换了一身翠青芙蓉攒枝暗纹花笼裙,乌发挽上一把单刀髻,仅用一枚宝木嵌珠步摇簪固定,耳边两侧的碎发,伴随马车的颠簸,水纹般荡漾。

    一束灿烂的日光沿车窗斜照而入,打落在女子纤细白腻的雪颈上,恰似明珠生晕,愈发衬得她肤光皎洁。

    柏氏与沈栖鸢无话不谈,握住了沈栖鸢的腕子,轻轻斜了身子过来:“我听说,这城外野云庐里住着一名神医,专看男子肾亏阳瘘的疑难,所以我悄悄带上了夫君原先看诊的脉案,打算出城去寻他,给奚遥臣求一味神药。”

    沈栖鸢喃喃:“那姊姊叫我做什么?”

    那声音很轻,似微风拂动一片轻纱,轻纱撩擦过窗棂,惊动了凉夜里微薄的紫雾。

    柏氏圈着沈栖鸢的腕骨紧了些,认真凝视起沈栖鸢的面容:“你上次不是还说,时彧恐有,阳精不足,肾亏隐痛的症状么?”

    沈栖鸢抿了红润的唇瓣,正欲解释。

    柏玉“咳”了一声,无比同情地道:“妹妹,我是真没想到,时彧才年纪这么轻,就不行了啊……那看来这些男人,个个都是绣花枕头不中用。”

    她根本没给沈栖鸢一个解释的机会,接着就说起了野云庐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说那神医,医治了无数男科杂症,只要不是断了根,经他之手治疗的男人,没有雄风不振的。

    柏玉一开始也将信将疑,以为不过是江湖术士,打着治病扶危的幌子,讹诈病人钱财。

    可后来府上的周福家的容光焕发,像是得了新春,柏玉一个好奇,就把人叫来问了问,周福家的便说,她男人好些年没与她亲热过了,前不久,他上了那野云庐得了一个高人指点,不但恢复了几分青春年华的劲头,没过多久,她还怀上了。

    这让柏玉十分惊奇,心忖,莫非那野云先生,当真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她坐立不安,心里毛毛的,与其继续纠结下去,不如眼见为实,亲自去会一会那个劳什子野云先生。

    她一个人去,多半有些不定神,于是唤了沈栖鸢一起。

    正好之前沈栖鸢来信中宽慰她说,世上男儿多半如此,中看,但难当大用,让她不必如此戚戚。

    马车已快要抵达野云庐,正在泥土松软的阔道上疾驰。

    柏玉终于是口干舌燥,垂眸饮水去了。

    说完了那野云先生的厉害,她这才好奇地问沈栖鸢:“妹妹,你家小时郎今日不在府中?是入宫了?”

    沈栖鸢缓缓点头:“嗯。”

    柏玉见她眼底略有一层淡淡的乌青之色:“昨夜里没有睡好么?”

    要说这男人,不中用,却爱玩,且也有不中用的玩法。

    什么棍儿杵儿的,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要弄到深更半夜不是难事。

    瞧沈妹妹憔悴得,多让人意怜。

    沈栖鸢两腮挂满了红晕,如胭脂初上,美艳而昳丽,这就更让柏玉笃定了心中想法了。

    “这时彧,还说要与妹妹成婚呢,这还没成婚就不成个样儿了,妹妹你可千万想好了,别像姊姊似的,这守活寡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栖鸢的乌眸清婉,慢慢地“嗯”了一声。

    到了野云庐,柏玉与沈栖鸢相继下车。

    此时患者恰好不多,基本上都是夫人替自家郎婿来求医的。

    柏玉与沈栖鸢拿了号牌在围栏外等候了片刻,先生的侍童来叫人,柏玉便与沈栖鸢一道入了内里。

    万没有想到,这野云先生竟是个修道的高人,一身的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这就更让柏玉深信了几分。

    先生询问二位夫人:“可是家君有疾?吾观夫人年岁尚轻,家君也应当是年不过三十。”

    柏玉汗颜:“正是。外子他是个读书人,平素不大爱操练,身子薄弱。”

    先生道:“多久了?”

    柏玉惭愧无比,在桌下,轻轻抓住了沈栖鸢的指头,才细声回道:“有四五年了。”

    野云先生又转脸问沈栖鸢:“夫人呢?”

    沈栖鸢不敢说,她还没成婚,就来看夫婿这种隐疾。

    支吾了一下,被柏玉在桌子底下把虎口一掐,脸热起来,回道:“夫君,年十九,想来是……刚刚这样。”

    长安郎君十九岁成婚不稀奇,野云先生抚着结辫的须发,示意知晓了。

    年轻人,有专门对付的良药,不怕如虎狼生猛,就怕不起作用。

    沈栖鸢忙在桌子下推了把柏玉,示意她是主,自己只是陪她前来的。

    事实上时彧根本没病,他生龙活虎,屹立不倒,跟“不举”二字实在没任何干系,可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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