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涯: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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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了大梁人。那次随高成岭一同来的越州,正是防备有人出手相救,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宋回涯听他说到这里,也有些想起来了。

    当年她一面为师长报仇,一面躲避谢仲初的追杀,过得朝不保夕,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日忽然收到魏凌生的急信,不明不白地叫她往越州去,她便背着剑一路向南。

    旱情波及不止一州之地,别处灾情更甚,惨烈些的城镇甚至死伤殆半。

    宋回涯一路行来,见到许多空荡了的村庄,大多人去楼空,有些推门进去暂宿,还能撞上自缢在房梁上的尸首。该是过不下去,自己求个痛快。

    凡是横死在荒郊野外的,她顺手都会给葬了,如此生死到头也算有个归宿。只是漂泊的日子太久,剑下杀的人太多,睁眼时总有片刻的恍惚,分不清是醒是梦。

    她不是一直那么的矢志不移。日日枕戈待旦,如履薄冰;夜里与死人相伴,无所依托,叫她觉得累了。

    听着世人的谴责与诋毁,时常也迟疑,她是不是真的杀意太盛,罪孽滔天?

    走的路上,南方终于下雨了。

    这场大雨来得太晚,可下得尽兴。好似积攒了数月的雨水要在一日间全部倾倒出来。

    干涸龟裂的土地上漫起了水,枯萎的植被复又茁壮挺立,农户跪在田里失声哭泣。

    山上埋得浅的坟墓也被雨水冲开,露出下方瘦骨嶙峋的腐烂尸体,随着泥流朝山底滚去。

    山脚外四五里处的一家客栈,宋回涯遇到了押送的队伍。

    彼时她正坐在客栈里吃饭,就见一伙人顶着大雨朝这边赶来。

    囚犯中的一名老者已病得直不起身,全靠边上的青年搀扶才能蹒跚行步。随后紧跟着十来位案犯的家眷,形容憔悴,脚步虚浮,可见来路上吃过了苦头。

    队列的后方,隔着数丈的距离,又坠着一群人。鱼龙混杂,不知是什么来路。

    有的衣不蔽体,像是逃荒的流民。有的背负行囊,像是奔走的行商。还有的高大威猛,像是游历的侠客。

    负责押送的官吏连同一群武夫抬步走进客栈,敲敲柜台,喊着让店家上酒。

    老者意识迷离,跟着想要进去,尚未迈过门槛,被随行的官吏返身抽了一鞭。

    那恶吏指指门前一块空地,叫他们坐在雨中等候。

    掌柜的殷勤上前招呼。

    伙计匆忙拿起一壶酒,走到宋回涯的桌前,朝她手里塞,给她使着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见宋回涯坐着不动,甚至不加掩饰地打量起墙边说笑的那群人,伙计满脸愁苦,小声提醒道:“这位姑奶奶啊,这地方你还敢待?不见那些人都躲在外面吗?快走吧!”

    宋回涯抓起桌上兜里,接过酒,随意丢下钱,起身离开。

    她没有走向远处的人群,出了大门后,借着轻功飞身翻上屋顶。

    客栈内说话的声音陡然小了下去,几人仰头朝上查看,片刻后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闲聊。

    宋回涯盘腿坐下。戴着的斗笠挡不住瓢泼的大雨,冰凉的雨水透过孔隙,从她额角成串滑落。

    她将剑平放在膝上,听见客栈内传来几人狂放的笑声。

    “那老东西要死了吧?我刚才看是快没气了。”

    “那老头命大着呢,刚出城门的时候,我就以为他要死了。这一路苟延残喘,捱到现在。”

    “我看就是命太硬,才克死他一家老小。怎不干脆死在战场上?好歹还能赢个身后名。”

    “他哪是命太硬?分明是脑子太蠢。否则岂会为了几个贱民,众目睽睽之去杀我们郎君?”

    “客官,菜来咯!”

    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一帮流民是浆糊做的脑子,叫季知达收买了人心,跟着也就罢了。那群练过几下拳脚的莽夫也赖在后头是打算做什么?”

    “这群人,自称是武林中的豪杰义士,实则不过是冥顽不灵的贼寇余孽。嘴上说得漂亮,可全无胆量,只敢做缩头的王八,在后面跟着看着,图个心安。你问他们是否要为季氏鸣冤,他们是不敢承认的。”

    “这江湖早已没了骨头,他们要看,就由着他们看。若真敢出手,还能趁势敲打他们一顿,叫他们认清自己身份。莫起不该有的心思。今日刘大哥在,何须理会他们?”

    “季知达若能同他们一样识时务,我等又何必白废这番功夫?”

    一群人鄙夷大笑。

    宋回涯衣衫被淋得湿透,望着延绵万里的烟雨,劝说自己该走了。她已麻烦缠身,别又添一道重罪,落个四面楚歌。

    她垂下眸光,见到羸弱的老者躺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抱紧手臂,嘴里不住喃喃:“下雨了……下雨好……”

    青年跪在他面前,用身体为他挡雨,表情悲凉地看着他阖上眼睛。

    后面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半大的孩童,柔声叫了句:“老爷?”

    片刻后听不到应答,停了呼唤,将脸与怀中的小童贴在一起。

    沉重的锁链随几人手脚晃动发出琐碎的响声,后方的亲眷抱在一起发出凄婉的呜咽。

    “季叔若是反贼,那季叔救下的人算什么?穷人就不算大梁的子民吗?”

    “老爷何苦做这官啊?白白送死,也无人怜他。”

    “此去几百里路,哪里能走得到?”

    几人对着后方的流民摆手道:“走吧,你们都走吧,跟着有什么用?他们杀人如割草,惹怒了他们,也只是多一个与我们陪葬。”

    宋回涯摸着自己的剑,又低头闻了闻发苦的酒,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她跳下房顶,不急不缓地迈步,路过那群愤愤不平的看客时,偏过头,诚心问道:“你们跟在这里,不是要救他们吗?怎么不去?”

    一青年义愤填膺地骂道:“高家人着实可恨!上贪下奢,排除异己,心狠手辣,天下全凭他们一手遮天,莫非没有公理了?可悲啊,天下再没有几个季太守这样的好官了,连他也受那奸臣残害……”

    “所以,”宋回涯的斗笠滴着水,一字一句问,“你们怎么不去?”

    对方很是诧异,这才认真审视她,满脸写着“大言不惭”四字:“他们是朝廷的人,是官府的人!怎么能杀?”

    宋回涯说:“你觉得他们错,也不敢杀吗?”

    说话的人退开半步远离她,惊呼道:“你这人疯了?!”

    宋回涯笑了。

    她想起师父落葬的那天。

    春日的绵绵细雨中,她目送师父上门。随后一个人坐在山腰的湖边,抓着竹竿钓鱼。

    宋誓成提来壶酒,与她一道坐着淋雨。

    麻乱的雨脚不住往她心里漏滴,宋回涯问:“我能为师父报仇吗?”

    宋誓成没有回答,只沉闷地喝酒。

    雨势快停的时候,宋誓成忽然开口叫她的名字:“回涯。”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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