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日常: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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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清冷岑寂, 眉眼沉静,不喜不悲,像是在说一桩稀松平常的小事。

    少时,崔老奴会给谢蔺买蜜枣粽子、甜豆粽,咸粽大多都是菜干腌肉,或是笋干炒肉。

    谢蔺小时候家贫,他买不起两个咸粽,但他可以买两个蜜枣粽子,分崔老奴一个。

    虽说那时候的院子很小,墙是黄泥混草杆砌的,他的床榻是山中砍几根木块拼接起来的,没有繁复的雕花纹,也不会抛光上漆,甚至一床柳絮被子能盖上好多年,柳絮压扁了、压塌了、不暖和了,崔老奴会拿去给自己盖,再偷偷花钱为谢蔺买一条厚被来。

    棉花被子其实很贵,寻常人家攒个一年闲钱可以买一床,但对于商贾世族来说又是看不上眼的小玩意儿,他们可以选择更昂贵的毛货兽皮用于保暖,可那时的谢蔺捉襟见肘,家底浅薄,于他而言,便是无上的奢侈品。

    隆冬天寒的时候,谢蔺看着怀里抱着的羊皮水囊,里面煨着煮沸的暖水,抱起来很暖和。

    水袋是崔老奴自制的,专门给小主子冬夜里取暖用,毕竟煤和炭都太贵了,他们还要攒钱以备不时之需,压根儿用不起。

    羊皮味道很膻,谢蔺明明爱洁,却还是把脸贴在上面,感受崔老奴的体贴与照顾。

    小时候家里很穷,但谢蔺和崔老奴一起生活,他不觉得日子很苦。

    虽然崔老奴故去了,但他有妻有儿,已经心满意足。

    纪兰芷听到谢蔺说起从前的事,心里有点闷闷的疼。

    少时的二哥,也不过和谢如琢一个年纪。小小的郎君,却为了生计奔波,日子过得辛苦。难怪他的指尖覆满厚茧,对庶务家事都十分娴熟,难怪他很擅掌家,能够把衣食住行布置得井井有条。

    吃尽苦头的谢蔺长大了,他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哀自伤。他持着中正无私的品格,成为了胸怀磊落的君子。

    纪兰芷想到方才谢如琢说喜欢吃肉粽。

    谢蔺认为肉粽贵重,是好物,因此从小给谢如琢吃咸口肉粽,自己继续吃甜粽。

    他对儿子真的很好很好。

    纪兰芷有点为谢蔺感到难过。

    从前她心疼母亲,今日好像有点心疼二哥了。

    纪兰芷握住谢蔺的手,嘴角上翘,杏眸弯成月牙尖尖。

    纪兰芷狡黠地说:“那么,从今天开始,二哥跟着我吃肉粽吧!”

    谢蔺不该总是为旁人着想,他也要善待自己。

    什么好的、贵的、特殊的。

    凡是别人有的东西,她要让二哥也尝一尝-

    端午的时候,纪兰芷设了一场家宴。

    季嬷嬷跟着盛氏走了,王府关系好的旧人只剩下刘管事、晴川、以观了。

    以观来无影去无踪,平时很少待在王府,不过只要谢蔺传信,他都会在两个时辰内回到王府。就连过几日去衢州,谢蔺也说,不必管以观,他自会跟上。

    今日喊他回来,是纪兰芷给少年郎准备了一串粽子、用来辟邪的佛道艾草、还有一份紫苏叶包着的羊肉。

    以观没有说话,他蹲坐在屋檐上看了一会儿,等纪兰芷走后,少年郎轻巧落地,捡起那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袱。

    沈厨子近日被纪兰芷质疑厨艺,人都要郁闷了,正好有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操办这一场端午家宴。

    纪兰芷看着桌上香味四溢的饭菜,满意点点头。

    她像是要嘉奖沈厨子的尽心,同他道:“沈御厨的厨艺实在精湛,没你做饭,我恐怕连膳食都吃不下几口。过几日,我与王爷一同前往衢州,不知沈御厨是想留在京中,还是随王爷一块儿北上?”

    纪兰芷打听过了,沈家世代名厨,子子孙孙辈都在宫中御膳房摸爬滚打,还有好事的宫人戏称,膳房里的奴仆就连洗菜的都姓沈,也亲热地喊他们“沈家班”。

    沈厨子既然被圣人分到官宅里,那他便是晋王的人,哪能好高骛远,挑三拣四啊?与其守着这一座不知王爷何事再回来小住的宅子,倒不如和王妃一同上封地去。

    好歹晋王是一地之主,那就是土皇帝、地头蛇,他跟着谢蔺能不吃香喝辣的吗?

    沈厨子几乎没有异议,当即跪地表忠心:“奴才是王府的厨子,自然跟着王爷走!王妃上哪,奴才就上哪!”

    “好,你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很不错。”纪兰芷夸赞几句,收买了人心。她不放心伙房里安插不熟的厨子,还是带个自家的人上封地比较好。

    安顿好了奴仆,纪兰芷没有烦心事,神清气爽。

    晚上吃饭,她心情好,不由多喝了一杯雄黄酒。

    雄黄可以辟邪驱虫,谢如琢没到喝酒的年纪,因此纪兰芷只在他的手臂上涂抹了一点雄黄粉。

    谢蔺觉得雄黄一味药不合适掺酒饮用,没有让纪兰芷多喝,只往酒里洒了一丁点,用作纪兰芷解馋之用。其余的酒壶没有放药材,还是寻常酒铺自酿的黄酒。

    大齐国的世家女孩大多都会骑马、吃酒,从前世家地位尊崇,小娘子们压根儿不愁婚嫁,夫婿要才貌双全,女孩儿也不甘示弱,不止要学琴棋书画,还得略通弓马,如此才是十全十美的淑女。

    纪兰芷并非一杯就倒的浅显酒量,她闺阁时也有赴宴饮酒,能喝上两盏。

    今晚心情好,纪兰芷把酒斟满,挪到谢蔺面前,“二哥也吃点酒?”

    谢蔺放下筷子,淡扫妻子一眼:“你喝便是。”

    纪兰芷喝了酒便上脸,她的双颊绯红,杏眼清亮,说话带点娇憨的意味。

    “二哥明明会饮酒。”

    谢蔺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你我二人都喝醉了……恐会生事。”

    谢蔺言简意赅,没有说更多。

    而谢如琢埋头苦干饭,时不时还要吃刘管事夹来的鸡腿,吃得不亦乐乎,也没在意父母亲之间的打情骂俏。

    纪兰芷想到这几日她嚷着有些疼,不让谢蔺近身,至多只用手帮他……

    二哥明明那样持重的一个人,夜里却一点都不节制,一边埋在她的肩上,一边扣住她的腕骨,逼她持刃。

    谢蔺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点沉闷的喘.息,他掰正纪兰芷的脸,凤眸深邃,温柔蛊惑她,唤她的名字。

    谢蔺说:枝枝,帮我。

    纪兰芷脸上烧红。

    那时她的掌心像是窝了一块炙炭,怎么都合不拢。

    她用虎口丈量过。

    一只手都有些吃力,根本握不下。

    纪兰芷急忙喝了一口酒。她没敢再劝,选择了老实闭嘴。

    夜里回房。

    纪兰芷吃得脑袋昏昏,她没站稳,一下靠到谢蔺身前。

    郎君扶住纪兰芷,他的手掌有力,扶稳了妻子。

    谢蔺在外君子端方,一进罗帷便有些骇人,仅仅是滚沸的鼻息相近,也自带一种天授的威慑力。

    直到纪兰芷沐浴后,脑仁清醒了。她刚上榻准备睡觉,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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