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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继室日常》 20-30(第18/26页)
风曳动,手中的火光被风拉长,零星火苗燎上衣角,烧起一点衣布,很快又被流动的风扑灭。
他伴随着那一团忽明忽暗的红艳火光,来到祠堂。
谢蔺叮嘱刘管事备好扑火的水缸,随后将手里的灯台掷上香案。
香炉和蜡竿被灯烛狠撞了一下。
蜡烛倾倒,香灰四散,瓜果供品滚落,就连高高悬挂的那一幅美人画也被撞倒在地。
那是纪兰芷的画像,是谢蔺这些年的珍藏。
可他仿佛没了心肝,冷眼旁观,没有去捡。
谢蔺负手旁观,任由延烧的大火卷上纪兰芷的牌位,熊熊烈焰,焚烧纪兰芷存在的一切。
耳畔,是噼里啪啦的烧灼声;眼前,是火光烛天的焚烧盛况。
谢蔺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过往,即便手背青筋微颤,颈骨微绷,极其难受,他也没有离去。
待热浪扑到面前,刘管事劝:“郎主,快出来吧!火要烧着您了!”
谢蔺仍是站立,无动于衷。
直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小身影扑进火海,谢蔺才如梦初醒般,阔步追去。
“如琢!回来!”
谢蔺不顾生死冲进火海,刘管事意识到方才跑进去的竟是本该熟睡的小公子。
他吓了个半死,顾不上什么主命不主命的,抬手招呼仆妇端水灭火:“走水了!走水了!赶紧灭火!要是主子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一瓢瓢水泼上屋脊房檐,灶房的人还送来掩火的草木灰,谢蔺家院里的仆从不算多,他们只能一趟趟往来灭火。
幸好,闹出的这一场火事并不大,不过一刻钟,火灾呈现颓势。
谢如琢怀抱那一幅母亲的画像。画像被烧了一半,那句“吾妻,枝 枝”已经烧成灰烬,只留下半个女子身像。
谢如琢双手死死交织,护住画像,他不让谢蔺碰它分毫。
小郎君一双凤眼潮湿,他不欲输了气势,于是死命咬着牙齿,方才忍下哽咽。
身着白色单衣的小郎君,仰首,质问谢蔺:“父亲为什么要烧阿娘的祠堂?父亲是不是想要忘记阿娘了?”
谢如琢不明白谢蔺为何忽然性情大变,他有些怕,又对这样的父亲感到陌生。
听到小孩子一声声抢白与质问,谢蔺哑口无言。
他只是朝谢如琢伸出手,对儿子说:“你母亲……已经死了。”
他不想告诉谢如琢,纪兰芷舍下他。
他不想告诉谢如琢,他是母亲不要的孩子。
可谢蔺知道真相,又怎能再怀念这样一个抛夫弃子的女子。
他的辩解无力而苍白,他想和谢如琢道歉,儿子却只以为谢蔺还要来抢那一幅画。
谢如琢急急后退两步,眼泪滚落,他呜咽开口:“阿娘就算死了,也不该被我们忘记!就算以后有后娘,就算如琢长大成人,阿娘还是阿娘!如琢永远记得阿娘!”
谢如琢不再和谢蔺强辩,他抹去眼泪,抱住画像跑出烧毁了的祠堂。
刘管事看到谢如琢哀泣逃跑,心里焦急,忙问谢蔺:“郎主,这、这……”
谢蔺不知该如何哄劝孩子,只对刘管事说了句:“你去护好小公子,他想怎样便怎样。”
“是。”刘管事也不想两位主子闹到水火难容的地步,他领了命,追上谢如琢。
祠堂里,除了扑灭火焰的水声,唯有谢蔺呆立原地。
他看了一眼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牌位,供养奉育枝枝的地方已经被火灾毁得一干二净。
纪兰芷不会再被困在这里了-
谢如琢一口气跑到前院,他撩帘钻进停放门口的马车里,抱住画像,缩成一团。
他看到火光便冲了出来,身上连一件厚袍子都没披,如今体温回流四肢百骸,冷得厉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刘管事追上来,苦劝小郎君:“小公子,父子哪有隔夜仇,郎主心里也记挂你呢,咱们回屋里休息,啊?可别在这儿受冻了。”
谢如琢的性子其实很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缩成一团,重重摇头:“我不回去。”
刘管事左右为难。
谢如琢咬牙:“我要去建康侯府,刘管事,你送我过去。”
“刘管事,我不想待在家里,你送我去。你不送的话,我就是自己走也要走过去!”
不知为何,谢如琢很想见纪兰芷,他想,除了父亲以外,心疼他的人应该就只剩下纪姨母了。
已是亥时,街巷的店铺早早关了门,沿途的屋舍黑魆魆一片,没有半点灯光。
兴许其他高门小郎君深夜出游,还会纳闷家宅里怎么不点灯,可谢如琢却知道,百姓们赚钱不易,平素入夜便熄灯休息,不会浪费油钱。高门大户用的蜡烛很贵,他们买不起,只能点那些价格便宜,燃起来却有烟熏味的炼油灯。
谢如琢房中日常所用的是蜡烛,就连母亲的祠堂也长年燃蜡,父亲说过母亲胆小怕黑,若是不点灯,怕她的魂魄每年清明找不到回家的路。唯有谢蔺的书房或是寝室,偶尔用油灯代替蜡烛,仅作照明之用的话,他不嫌味熏。
谢如琢的心情渐渐平复,他其实能想起父亲许多的疼爱,许多的温柔,他不恨父亲,他只是想念母亲。
马车停靠路旁,刘管事在车壁外轻声唤:“小公子,我们到了。”-
建康侯府,大门落了钥,廊庑底下的石灯也熄了好几盏。
已用过晚膳,各屋送过沐浴的热水后,便准备歇息了。
纪兰芷没那么早休息,她还赖在盛氏的院子不肯去睡。
秋季正是鹅梨和牙枣的俏季,季嬷嬷想着梨汤能清热解毒,红枣又益气养神,连着半个月都炖鹅梨红枣枸杞汤,催促纪兰芷和盛氏每夜喝一碗。
有时候纪鹿和纪晏清来盛氏的院子请安,也被季嬷嬷逮住,一人喂了一碗进去。
纪鹿喝得小脸皱成橘子饼,好几日都推脱功课忙,不敢来上房请安。
今晚,纪兰芷又故意拖延喝汤,在盛氏、季嬷嬷跟前撒娇。
季嬷嬷听了直笑:“二姑娘这泼赖样子,和夫人少时简直一模一样!”
盛氏拧了一下纪兰芷的脸,嗔道:“我哪有枝枝这般娇气,少时盛家就数我脾气最好,最柔顺。”
明明都有小娘子的春闺娇气,但当着小辈面前,季嬷嬷也不拆盛氏的台。
她佯装肃容,又推了推甜汤:“二姑娘快些喝吧,汤凉了可不补气,效用要大打折扣了!”
纪兰芷被催得没办法,只能小饮一口。
就在这时,忽然有仆妇来通禀,说是谢家小公子求见纪兰芷。
纪兰芷如蒙大赦,立马起身,对盛氏道:“琢哥儿来了,我去瞧瞧。”
老夫人和纪侯爷巴不得谢家多亲近纪兰芷,既是谢蔺长子来访,他们又怎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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