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忠贞不渝: 23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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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在城上,朕似乎没见着他们?”

    蔺南星微微垂首,几滴冷汗从他的耳后低落到衣衫的蟒纹之上,他沉声答道:“内子带着犬子去湘州省亲了。”

    景裕笑容越发夸张,嘴角几乎都要笑僵,道:“哦……省亲,朕记得你们一家,除了秦屹知之外,可就再无亲眷了。”

    蔺南星道:“犬子尚有远亲在……”

    “罢了,不说这些。”景裕无甚所谓地打断了蔺南星的话头。

    殿内的两人,不论是说客还是听客,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无趣又恶心。

    景裕招招手,道:“来,蔺南星,前些日子太后给了朕一样好东西,朕觉得你或许也想要这东西许久了,你看看吧。”

    蔺南星抬眼窥探,却碍于桌案看不明晰。

    他只得矩步向前,走到景裕的身边,这才看到景裕拿着的是一个长约三尺的木盒。

    盒面看着有些陈旧,雕花却是巧夺天空,盒子的一角甚至还刻有“秦”字的印记。

    蔺南星瞳孔微颤,脑中一瞬反应过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躬下身子,双手接过木盒,郑重地捧在手心里,缓缓后退,回到原位。

    盒子里的物件并非完全固定在盒中,而是与木盒有些空隙。

    蔺南星在行走之间,它便发出发出“哐哐”的轻响,直到蔺南星停下步伐,它依然微微响着。

    “哐哐——”

    “哐——”

    “蔺卿。”景裕看着那人捧着木盒就御前失仪发起呆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忍不住道:“怎么不打开看看?”

    蔺南星抬了抬眼,又垂下视线,目光恍恍地看向手中的木盒。

    它有些沉,里面的东西却显而易见得更沉。

    蔺南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他也不想让任何人再看见这个东西。

    可若不看上一眼……难保只是景裕在诈他。

    不……秦屹知既然已经做出带走蔺韶光的动作,这就不可能是景裕在诈他。

    蔺南星指尖收紧,闭上双目,道:“臣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知道?你其实不曾见过它吧?”景裕站起身来,绕过书案,一步一步,踱步到蔺南星的身前。

    他虽比人高马大的公公矮了一些,但那个木盒似乎把顶天立地的这人压得弓下了腰。

    也让他的视线从六七年前的仰视,变成了如今的俯视。

    景裕笑得毫无感情,他伸手掀开木盒的盖子,握住安放在其中的卷轴,毫不怜惜地一下扯开。

    纸张在几乎要被扯破地动作下,发出“刷拉”悲鸣。木轴飞快地旋转,敲打盒壁,发出困兽撞笼般的“哐哐”巨响。

    画卷被迫展开,释放出被埋藏十一年的过往。

    蔺南星的眼帘随着纷杂的声响,瞬间打开,抬高,仰望着卷中人的一切。

    那是个仙人一般,绝色无双的郎君,身着粉衣,簪花戴柳,静静卧于画中的船舶之上。

    是……二十一岁的沐九如。

    彼时的少爷粉面桃腮,容颜尚且带着未褪去的稚气,蜂腰也是细细的一握。

    比起成年人来,更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那一对桃花儿般的眼眸浓墨重彩,格外清冶,斜斜睨着画外时,宛若活人一般,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正是虞人最喜欢的样子。

    而郎君的身下鲜花着锦,芳菲铺满船舱,几乎要满溢而出,皆是路人所投。

    万人空巷的盛况,隔着画纸都能想象得到。

    而满纸的艳丽,却远不及当年实情之万一。

    蔺南星怔怔望着他被困在画中的神祇,甚至还能清晰记起那一天,那个春日,他与沐九如一同路过的河堤,采摘的野花,坐过的游船……

    他背着双肩包囊,带着踏春的物什,小尾巴一样跟在少爷的身后。

    他们一起躲避烦人的宋维谦,在游船上听风喝茶、赏花逗趣,他还在沐九如的指挥下,给少爷簪上了鲜花。

    每一株,每一颗,都是他们一起在船上翻找出来,他又细细擦拭干净了,才放到少爷的发髻上。

    星星点点绽于鬓边,衬得郎君宛若春色汇成,又胜过万千春色。

    便是见惯了人间风月的京中才子,也靠船到了他们边上,借着美景佳人吟诗作画。

    蔺南星曾经只和沐九如一起见过这张画的起草,却不曾见过它真正完成的模样。

    原来当时的沐九如,还那么自由,那么美好……

    却被永远地留在了这张画上。

    成了一张不见天日的《簪花少年图》。

    花无再红日。

    人无再少年。

    第240章 训诫 景裕恨极他这像是驯服,也像是蛰……

    蔺南星在四年前, 刚救出沐九如的那会儿,就有想过要销毁这张《簪花少年图》,以免泄露沐九如的身份。

    但国库向来归司礼监所管, 那时的司礼监在蔺广的管控之下,他不便做出太大的动作。后来蔺广落马,蔺南星虽是可以肆意行事了, 景裕却也因此得知了他和沐九如曾经的主仆关系。

    蔺南星便又不敢多做什么, 生怕打草惊蛇,反倒引起景裕的怀疑。

    他事后也让逢会注意过画卷的出入库, 知晓了这卷画自从沐九如进宫后再未被人记起,就好像随着沐九如进入冷宫的时候, 一并被尘封了一般。

    蔺南星便也放下了心来, 只让逢会持续注意它的动向,一旦有人取出,就借着出入库的档口, 让画卷落入水中也好, 不慎撕毁也好,想尽办法销毁了。

    为了双保险,他还让逢力也知晓此事,与逢会一同盯着, 不想那两人前后脚来了龙城,手里的事情便也疏忽了。

    只能说时也命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跟着蔺广时做过的恶事,终究还是报到了他的头上。

    景裕说是太后给的此物,多半便是太后记着他曾经害过吴王,导致景致宴同皇位失之交臂之仇, 又通过什么蛛丝马迹发现了阿祜便是沐凤止,才筹谋了这一出借刀杀人,放狗咬狗的好戏。

    太后和景裕的关系本就不好,后来更是因为景裕要让生母并称太后恶化到了极点。离间景裕与蔺南星,对太后而言,不论是否成事,都没有丝毫坏处,毕竟她的处境再好,景致宴也永远成不了皇帝,再差,她也不可能被废太后。

    她没有后顾之忧,行事起来便也无所顾忌。

    倒是这张画卷,曾害得沐九如困顿宫闱足有六年,如今又再次成了他们夫夫二人的催命符。

    可美丽本身又有什么错。

    任何悲痛的过往,也无法掩盖画卷上的沐九如丝毫光彩。

    如果时光能倒流,蔺南星宁愿不做沐九如的相公,也想换回少爷最好的年岁,鲜衣怒马的自由。

    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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