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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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人乃是主持编修的长官,但这私采矿脉一事可不是他做的……怎么,满朝文武百官,便没有人还有话想说?”

    看得出来,梁识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让皇帝稍稍高兴了一些,但是还不够。

    ——梁家毕竟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皇帝虽然同黎氏更为亲近,但也不能全盘倚仗黎氏。他不会对梁家做什么。

    相反,他还想要利用主动站出来的梁识,用来敲打一下旁人。

    秘书省的众官员,看见自家长官率先跪下请罪后,不须过多的眼神交流,乌压压一片立刻轰然拜倒。

    很快,在梁识以及秘书省群僚的“榜样作用”下,便陆陆续续的有几个官员上前,各自提出罪在自己、又提出补过建议。

    此时此刻,皇帝苍老的内心总算有一丝复苏的感受。

    他本就是九五至尊——不论是谁,都别妄想从他手中将权力夺走。

    孟琼在朝议中一直保持缄默,她定定地看着梁识。

    孟珚亦然,只是在慕兰时向前叩拜,称都怪自己编撰疏漏时,她的心还是不可自抑地颤抖了下。

    不论是受封还是请罪,慕兰时的脊背从来都是挺得笔直,像一棵不可摧折的青松。前世昔年,她被她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狱中,她也保持着世家长女的端庄仪范,从未有半分逾矩。

    现在呢?慕兰时尽管跪着,仍旧有一股出尘脱俗、不染尘埃的清绝。饶是那端坐丹陛、身穿衮冕的九五至尊,也难以在慕兰时身上找到几分优越。

    ——尽管她早有预料,知道慕兰时定会被这事牵连进来。

    瞧瞧旁边一脸淡定的孟瑞就知道了。

    想来,便是他和他的那帮子手下想出来的计谋,正好迎合皇帝病情有所好转,要将大权重新牢牢地抓入手中。

    上次皇帝册封她为瑶光公主,又说要让孟瑞出去就藩,这让后者担心不已。

    因此,才捅出了这沧州矿脉之事。

    不得不说,孟瑞手底下那些草包还是有一两个能用之人。孟珚无意识地哂笑着,眼帘近处忽又看见另外一个跪下的身影。

    萧鸢。

    眼风扫至萧鸢身上时,孟珚嘴角哂笑的弧度有了些微的收敛。

    呵,今日这一出好戏,说没有萧鸢的手笔,她自不相信。

    老皇帝听完慕兰时说话,忽而皱眉:“你是说,这最新的《地理志》是由你主持编修的?”

    慕兰时道:“是。”

    她低垂着头。

    饶是慕兰时低垂着头,老皇帝也能从那弯折的弧度中看出她的不凡气度。

    他更多地想起自己首次召见这个年轻人的时候。

    的确,是编修了《地理志》七品秘书郎,但更是司徒慕湄之女,临都慕氏的家主。

    ……她方入仕,这罪责怎么说都不能一并推到她的身上去。

    但一旦牵涉进来,便免不了受一些风雨的摧折。

    这新人啊,如破土的竹节,尚带着晨露清冽,偏偏这沧州矿脉一案,是一桩像精心设下的局,能够将嫩节拦腰折断。

    只是,让这竹节折断还是继续向上生长,全靠他一念之间。

    思及此,皇帝的心绪又更平稳了些。

    “沧州矿脉一事,便是从《地理志》发,那么,慕大人,可知道自己是犯下了怎样的罪过么?”

    “是臣失察,万死难辞其咎。”

    梁识在旁边听着,嘴角慢慢地扯出一个笑。

    ……当初在慕府门前,让慕成封父子下跪的时候,不是意气风发么?

    怎么现在到了皇帝面前,面对不是自己所做的事情,却还得如此卑躬屈膝?

    梁识毕竟还是慕兰时的长官,她受斥责,他自然也不能免,于是他也再度加入告罪的行列:“臣亦有过失……陛下责罚,应从下官起。”

    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果不其然,等梁识、等秘书省一众官僚跪地叩拜时,皇帝一言不发。

    朝中再度陷入死寂,正当众人提心吊胆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生时,皇帝忽然偏过头望了一眼孟琼:“朕大病初愈,既往之事还是太女处理得多些。今日之事,太女怎么看?”

    未跪下的朝臣,齐刷刷就将目光投向了孟琼。

    “儿臣以为,沧州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地理志》修撰已久,上次修订距今已逾二十载,如今秘书省诸卿,恐无人参与其事。”

    “但矿脉疏漏始于地志,若急于问责,恐伤朝堂元气,”孟琼一边说,一边俯首,语气沉沉而又肃重,“儿臣恳请陛下,容秘书省戴罪协助勘案——既查地志疏漏之因,亦寻私采隐匿之迹。”

    她这是在帮秘书省的官员说话了。闻言,地上跪着的一大片黑压压人群都松了口气。

    ……尽管太女殿下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些人总是担心,皇帝要拿什么人开刀立威。若是如此,才不会追究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事。

    皇帝不置可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的孟珚,问她道:“瑶光,以为如何呢?”

    迄今为止脊梁挺直,眼睫都不曾颤动一分的慕兰时,眼底终于有所波动。

    看来这一世的孟珚比上一世的她还更努力,这才什么时候,皇帝就已经问起她的意见了。

    孟珚几乎没有多想,立刻道:“儿臣亦以为,皇姐所言极是。”

    皇帝轻轻颔首,正当众人都以为话至这里时,孟珚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又道:“慕大人方入仕,担任秘书郎不及一载,沧州矿脉一案固然可恶,但也不能冤枉了她。”

    这般主动地为她开脱?

    一言既出,朝堂所有人都投来讶然的目光。似是觉得瑶光殿下对这位慕大人偏袒得太过了吧?

    梁识也颇觉诡异,指尖抠着地面金砖,心生疑惑。

    这瑶光殿下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上次册封诏书一下来,他都思考了好久,才意识到六殿下居然是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

    他也从未见过六殿下的真容。

    孟珚出身太过卑微,哪哪方面都比不过自己的姐妹兄弟,能有“瑶光”二字册封,梁识猜测,多半是沾了太女孟琼的光。

    如今一看,他心中忽而有些紧张。

    ——孟珚是孟琼的人,她这般过分的坦然,不就是想要昭示众人么?

    但是皇帝怎么又会容许他身体刚刚康健时,储君当着他的面拉帮结派、培植党羽?

    孟瑞紧张害怕的同时,又觉得疑惑。

    孟琼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储君,帝王心术不可谓不参透一些。皇帝的喜恶她不可能不知晓,若是孟珚真的是孟琼手下的人,她会放任孟珚做这样的事?

    ……还是说,孟珚根本不是孟琼的人?又或是说,孟珚、孟琼根本就不齐心?

    孟瑞来不及细想,孟珚又说了新的理由。

    这回的理由,重心不再落在慕兰时一人身上,也更符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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