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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天宇开霁》 130-140(第13/21页)
了几天,皇帝就要驾崩了。
雨夜的天气格外寒冷,十二位宫女举起了绸伞,将太后簇拥在中间,护送太后步入凤辇。
太后坐到了软绸铺成的位置上,怀里抱着一只紫金铜炉,暖气从铜炉里冒出来,钻过车门的缝隙,直往纪长蘅的脸上吹。
纪长蘅片刻都没耽误,喊了一声“起驾”,匆匆忙忙地奔赴储秀宫。
*
储秀宫内,宫女和太监都哭成了一团。
太后刚一露面,奴才们找到了主心骨,成排地跪在太后面前,迎接她的大驾。她一言不发,神色肃穆又有些倦怠,径直走向了萧贵妃的寝宫。
储秀宫的侍女喊道:“太后娘娘小心,别让萧贵妃冲撞了您!”
太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跟在太后旁边的纪长蘅倒是驻足了。
纪长蘅没看侍女一眼,只是微微地做了个口型:“噤声。”
太后的侍卫收到命令,立刻点了众多奴才的哑穴,他们哭都哭不出来,颤颤巍巍地跪趴着,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
雨水顺着伞沿往下坠,金丝玉骨的绸伞落到了萧贵妃的寝宫门口,那一扇嵌满雕花的木门半掩着,屋子里一片黑沉沉的,又仿佛飘荡着一道黑影。
纪长蘅慢慢地推开木门,提着灯笼,向前一照,萧贵妃的尸体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她悬挂在房梁的正中央,脚尖往下垂着,眼珠子往外凸着,舌头也掉出来一截,惨白的面容带着怪异的神色,又被散乱的头发遮盖着,夜风一吹,发丝飘浮,她就像找人索命的厉鬼。
尖锐的寒气渗透过来,扎进了纪长蘅的肌肤。纪长蘅头皮发麻,低叹道:“看来萧贵妃……确实已经仙逝了。”
太后却说:“嫔妃自戕,乃是重罪。”
第137章 刀剑纷纷 她已经声嘶力竭,无人在意她……
太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她抬起右手, 招来侍卫,命令他们把萧贵妃的尸体从横梁上取下来。
太后的左手还拿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她慢慢地捻动一颗珠子,静静地看着萧贵妃的尸体被放置在地板上。
周围的侍女和侍卫全部跪倒了, 纪长蘅也像别人一样低头跪着。
纪长蘅与萧贵妃的距离最近。她隐约闻到了一股死人特有的气味, 像是腐烂的猪肉上撒满了糖霜, 除了臭味之外, 还有一丝怪异的甜味。
纪长蘅微微地抬起头, 眼角余光落到萧贵妃的身上。
萧贵妃只穿了一件绢纱制成的寝衣,宽阔的衣袖被风一吹, 袖口轻轻地飘浮起来, 刚好露出一条惨白的手臂, 臂弯处的紫色
疮疤格外醒目。
这一刹那间,纪长蘅的心脏跳得又快又急, 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去了。她的脑海里闪现了一条宫规——只有皇后、贵妃才能与皇帝同吃同住。
纪长蘅忽然明白了太后是如何给皇帝下毒的。
皇帝武功高强,寻常的毒物伤不了皇帝。太后找来了凶残的蛊毒,通过“食引”与“人蛊”的相互配合,使得皇帝一病不起。
“食引”是一种食物,能够吸引蛊虫, 这种食物一般无毒, 甚至可能还有滋补之效。至于“人蛊”,就是蛊毒缠身的妃嫔。
皇帝先吃过“食引”, 再与“人蛊”交合, 蛊虫就会钻进皇帝的身体里,慢慢地繁衍生息。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蛊虫的数量越来越多,皇帝的紫色疮疤越来越密集, 无论太医如何用药,仍然治标不治本,那些疮疤全部溃烂了,皇帝落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想到这里,纪长蘅的背后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宫里的奴才都知道,皇帝对萧贵妃的宠爱经久不衰,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之中,唯独萧贵妃曾经多次与皇帝同吃同住,就连皇后都没被皇帝如此厚待过,可也正因如此,萧贵妃染上了蛊毒。
萧贵妃的食量比皇帝更小,她体内的蛊虫数量没有皇帝那么多,蛊毒也发作得更慢一些,或许这几天才刚显现紫色疮疤,她就被太后禁足了,悲怒交加之下,她自缢于深宫之内。
她生前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贵妃,死后也不过是一具笨重的尸体。
灯笼的亮光一闪一闪地跳跃着,晃花了纪长蘅的双眼。纪长蘅默默地垂下头,只听见太医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众多太医跪坐在萧贵妃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圈,经过一番诊视,太医们纷纷断定,萧贵妃死于自缢。由于今夜风冷雨寒,萧贵妃断气之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尸身已是十分僵硬,四肢也浮现了几块紫斑,俗称“尸斑”。
这些太医巧妙地解释了紫斑的来源。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都是无需提醒的,他们自然能领会太后的意思。
太后轻叹一口气:“萧贵妃真是糊涂啊。”
纪长蘅听出了太后的言外之意。
太后已经认定萧贵妃自杀身亡,与他人无关。
按照宫规,萧贵妃将被火化,骨灰散落荒野,不能葬入皇陵。她这一生曾有光辉灿烂的荣耀,终究是死无葬身之地。
*
次日一早,萧贵妃自缢身亡的消息传遍了皇宫内外,朝野为之震动,却也不敢打探这其中的内幕。
近日以来,京城的乱象愈演愈烈,上至皇帝,下至平民,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数如何,人人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氛围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落在众人的身上。
孟道年死谏之后,大梁朝的官场不仅没有肃清脏污,反而陷入了僵局。太后尽力维持着各方平衡,但是,这种平衡随时有可能被打破。
京城的百姓畏惧方谨,畏惧东无,更畏惧官府,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紧自己的嘴巴,远离争斗,远离纠纷,只求保全身家性命。
这样的局面,却是东无乐于见到的。
晌午过后,雨还没停,东无坐在楼阁之内,与他的侧妃共进午膳。
这位侧妃名叫宋婵娟,年仅二十岁,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东无也给了她更多的恩宠。
宋婵娟的腹部微微地鼓起来了。她右手握着筷子,左手搭着自己的腹部,忽然摸到了一个鼓包。
腹腔像是被人锤了一拳,她忍受着隐秘的钝痛,含笑道:“殿下,您的孩子在妾身的肚子里动了一下。”
东无的侍卫还站在一旁,侍卫刚给东无送来了一封密信。东无一边读信,一边说:“你怀了一个活胎。”
宋婵娟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片刻之后,她才说:“能为殿下生儿育女,是妾身前世修来的福分。”
东无的态度依旧漠然,仿佛没听见宋婵娟的话,宋婵娟也不再出声了。她的性情温婉柔顺,又善于察言观色,侍奉东无的这两年,她从未做错一件事,正因如此,她才能怀上东无的孩子。
横梁上悬挂着两盏人皮灯笼,宋婵娟坐在昏黄的灯光里,唇边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为东无倒了一杯茶水,东无忽然问她:“沧州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宋婵娟的父亲是沧州按察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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