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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山川月》 180-190(第6/20页)
“二月初七,飞星的斥候在白石河沿岸发现了马蹄印,那几日天时不好,鹰放出去也飞不了太远,有你提醒在前,百里也不敢让人跑得太远,瓦泽外的人几乎都是在周围巡视。”炉水滚沸,石阚业提着壶冲了糙茶放到桌上边往下说,“到了十一日,祈溪千余人的一支巡营队伍在西北面约莫七十里的地方遭遇了越境的骑兵,人数不多,领军的将领事后回报说应当只有不到五千人。两方在这个位置交过手,但都折损不大,他们没有想打的意思,许攸据此判断,这应该是被抛出来的问路石。”
“西北面有山势做遮掩,能绕路南下,但只有这一段路,再往下就要进岐塞往关中一线的烽火台示警区域了。”洛清河顺势接话,“从这里抛问路石还摸不清太多东西,若是没想错,是来试探驻军人数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石阚业颔首道,“北燕的猎隼正面虽撕咬不过燕山鹰,但胜在够快,拓跋悠的脚程应当也在老小子的预估之内……他对你可熟得很,知道你敢出兵就肯定要在他们身上撕下块肉来,以牙还牙么,你在西,他当然就要看看能不能打东面。”
铁骑依赖战马与装备,瓦泽南下就是燕回的马场,若是能一举破阵,给铁骑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石阚业感慨完,接着原先的时间复而道:“那之后消停了大概五日,斥候没再发觉异常,天气转晴后百里也把飞星往北放了。但就在十七夜里,北面的烽火台突然就被全数点燃了,戍守的将领分次上城,都不用放鹰就能看见瓦泽西面黑沉沉的一片人头。粗略算来……应当是动了七八万,虽说不知有多少新兵混在其中,但拿来做阵势是足够了。”
“老小子也在,他们的驻军营就在瓦泽边上,我们隔着北线对望,他们没有大举动兵的意思,祈溪和步帐此后与小股的骑队交过手,各有胜负。再之后便是你围住拓跋悠的那夜,嗯……应是,十九日?”
洛清河微微拧眉点了头。
“次日早上,拓跋焘正面和祈溪打了一场,老小子拿火铳炸掉了其中一座哨塔,有几个倒霉的来不及躲开,受了点伤。午时刚过,他们便退兵了。”石阚业沉声道,“他们手上的火铳不多,自从境内的线断掉之后应当也没有补给,长期定是难以为继的。但这动作……摆明了是知道你也有这个打算。”
洛清河一时间陷入沉思,她指尖微蜷着,随着思索敲击桌沿。陈列在东线的并不是拓跋焘手上的精锐,最初的五千人试探的是祈溪,在确定祈溪大体仍驻守瓦泽后拓跋焘才开始调的兵。在过去的数月里雁翎这边一直没摸清狼骑的驻军主营究竟在何处,北岸形势复杂,谁也不好轻动,这让河对岸的布局一度成为了迷雾。
但洛清河从今次拓跋焘的调兵过程听出了些门道。
他把主营固定在了岐塞到瓦泽的这条线北端。狼骑速度虽快,但整军列阵的次数并不多,他们天生似乎不擅长这种打法,依照往例,就算如拓跋焘也不会让大军长期停留在河对岸的某处。这次却不一样,从拓跋悠年关夜袭到如今,洛清河在暗地里反复推敲过线路,发现北燕的骑兵不再执着于得胜后将所在关隘扫荡一空。
他们将这个行为掩饰在原有的打草谷之下,让人几乎觉察不到这其中的变化,但洛清河查了依次的记录,发现这个数目在逐渐减少。
按理来讲若是这个数目减少了,北燕内部的供给数目会予以战时相当大的负担才对,尤其今次还要看顾西线的王帐亲兵,如此看来这个行为就变得格外反常。
拓跋焘为什么要固定下来主帐的位置?他又有什么样的资本去保证这样行事不出差错?
见她久未开口,石阚业喝完了两碗茶,不由道:“怎么?此战是有何处不妥吗?”
“嗯?不是这个。”洛清河回过神,她心下灵光一现,好似隐隐抓住了什么,但还未成构想,便先压下不谈,另起话头道,“个中细则我想明白后再同师父细说吧。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京城想要联合北地全线驻军抗敌,但主司要归于天枢。”
石阚业“哦”了声,闷头把碗里剩下的茶汤喝了个干净,“统共日后不是她是你府上的人便是你是她府上的,只要这里头的弯弯绕不归到旁人手中锁着咱们的脖子,其余的事你一手办了便好。”
“不是这个。”洛清河摇头道,“若是合一线,最大的问题是军情传递,中间隔着个西山口,虽说现在把善柳放那儿,但日后必定要动的。”
石阚业听出不对劲来,他坐回原处,撑着膝头问:“那她是什么意思?”
“自西向东,沿烽火台一线依凭已有的城防彻底连通成新的防线。”这是分别前温明裳和她讲的,洛清河想了一路,“拓跋焘谨慎,这仗还不知何年能打完,明裳的意思是,让铁骑的主将自己商量要不要如此行事,若是觉得可行,余下的杂务不必担心,她来办。”
如今两地看似分隔,实际上若是转守为攻,调令全都要出自洛清河一人之手,温明裳知道朝中有什么声音,此举也是在给她留下余地。只要交战地背后还伫立着一座雁翎关,朝中的非议就会小下去,铁骑调度也能更加自如。
交战地南端的地形是个优势,若是能构筑城防,来日若真能止战修盟,这也是迈出互市的第一步。温明裳清楚这一步为时尚远,但她的确也需要提前设想,更何况在此地的动作,北燕也不是全无察觉。
她在等白石河北岸的那个人。
“如此说倒是没什么坏处,就是真要动,马道如何用也要商议,等她忙完过来再谈不迟。”石阚业没什么意见,只是他想了想,忽而又道,“但此举有一事咱们做不得主。”
洛清河抬眸看他。
老将军双手一摊,道:“钱。”
北地苦寒,多的又是戍边的军士和边境百姓,哪来的银子?怎么问都不能管这些人拿银子的!
“师父。”洛清河把手里的册子一放,气定神闲道,“你知道天枢除了是为我们设的,还管着什么吗?”
她伸出两指,挑眉看着老将军:“海商,姚家原先的古丝路。”
石阚业闻言不由咋舌。
懂了,有钱的主!
尚在燕州境内的温明裳忽然打了个喷嚏。
边地的衙门少有调动的,如今燕州的布政使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大人,见她如此忙道:“温大人可要添些衣裳?燕州天寒,开春也是大意不得的。”
“不妨事,劳大人费心。”温明裳冲她一笑,接着方才谈及的话继续道,“大人适才说起燕州的军屯,详细的档册可否容我一观?”
“自然,稍后我让人给大人送至驿馆。只是……”
温明裳侧眸见她满面欲言又止之色,道:“大人可是有话想说?”
“让大人见笑。”老大人苦笑道,“军屯只可做应急之用,大人也知铁骑消耗钱粮的速度,只凭此……是断然不够的。大人若是想在此处……”
她未敢说明,但个中深意温明裳却是听出来了。
宦海浮沉数十载,算算年岁历经三朝,眼见太宰之兴,又见血祸惨烈,对京中所谓天子近臣有所疑虑是情理之中。即便曾听闻近年种种,也没法骤然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边地枯骨不胜数,但这些枯骨,于边地勤勉为官者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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