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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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过活——”

    “往后几月咱俩估摸见不上几面,可你要记着,咱们来日定然殊途同归!”

    第146章 无欢宴

    江临言说要做东还真做东。

    只是季徯秩应约挑帘进去的时候, 不见江临言,只见早便落了座的宋诀陵。

    二人对望皆是遽然一怔。

    他二位好面子,自然皆当作没事人似的在席上坐下。前些日子还在狼狈地互剖心剜骨, 这会儿面对面坐着, 嘴皮子却都变得很不利索。好长时间里,他二人都只能垂着脑袋各自寻法子消磨光阴。

    二人想着不该这般, 便抬头要动嘴皮子,哪知竟是不约而同, 开口一字猛然撞到一块儿又蓦地仿若石沉大海般没了声。

    直待宋诀陵套上纨绔皮囊, 卸去坦诚相待的威压, 他二人这才自在许多。

    “我不知你会来。”宋诀陵架高双腿, 歪着身子抚剑穗。

    季徯秩轻盘佛珠串子, 付之一笑,说:“我亦然。”

    “咱们有缘罢?”宋诀陵吊儿郎当地笑。

    “咱们有命, 天意弄人,称不上缘一字, 只能说是巧了。”季徯秩阖扇点在宋诀陵搁脚之地侧畔, 说, “二爷, 要上菜了, 您收敛收敛, 莫要给人家添乱!——近来蘅秦十八部可有动静吗?”

    外头掀帘进来三两小厮, 将一盘盘翠菜酱肉摆上来。

    “那单于伯策的左膀右臂纳达日近来总在魏風关前瞎晃悠,不知为的是什么。若说是要趁早为公主迎夫婿,那我自然是没话好说。”宋诀陵没动筷子, 把斟酒当首步,“伯策虽说是宝刀未老, 可较其壮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蘅秦十八部,如今最值当高看的是他的大儿子布贡达以及其麾下几员大将。逢宜嫁的那位乃为其二儿子。那位一点儿也不像他爹,格外不好骑马征战,听是因平日里头读的皆是儒家书。”

    “多习些仁义罢,莫叫逢宜遭太多罪才好。”季徯秩喟叹一声,他夹了一片味尤香的酿笋尝,啧道,“酿笋果真还是用春笋做才够嫩,夏笋太脆,嚼来少了不少滋味。——二爷近来还干了什么事儿呢?我这闲的一日日地待在南边乘凉,总好奇北疆诸将都在干嘛。”

    “这个么……”宋诀陵的长睫扇着在他的面上撒下一层虚影,他含笑探身上前,近得好似要同季徯秩交换吐息,说,“我忙着成、亲。”

    季徯秩从从容容地将身子后仰,进而起身把手一拱,说:“恭贺宋将军新婚。劳您来日替季某同俞姑娘……俞夫人道个喜。”

    “这有什么值得恭喜?”宋诀陵轻嗤一声,道,“宋某应当祝贺侯爷才是。小别胜新婚,侯爷来日回了稷州,那才是真欢喜。”

    若是前些时候,宋诀陵总会将季徯秩的脸儿扫过一遭又一遭,今儿倒是半敛凤目,垂眸酒盏。

    “哈哈哈——”季徯秩听罢干笑几声,“那便承二爷吉言!”

    宋诀陵随着他开怀大笑。

    果真是当混账最为畅快,纵然心湿淋淋地流泪,自个儿也能浇着那腥血,狞笑着来狂欢。

    宋诀陵心情不明媚时胃口尤其不开,这会儿为了不叫季徯秩瞧出来,唯有动筷频频。那些珍馐进嘴却皆味同嚼蜡,他只还装得像模像样,笑着同季徯秩说:

    “这酥肉做得真真是好,侯爷可要仔细尝!”

    季徯秩见他心思不在,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把指点在了他的视线所落之处,知会他道:“我同江师叔见过面了。”

    宋诀陵噌地起身,倒是不忘将手背身扶住了那近乎倒于地面的椅子。

    季徯秩的视线顺着他的腰封寸寸看上去,眼底笑意逐渐化作一团讥讽自嘲:“二爷,用得着这般讶异吗?是江师叔和耽之寻的我,您乐意信任我也好,不信也罢,我如今与二爷同船渡,您还是别这般的介怀,叫咱俩来日闹得太难堪!”

    “你为何就非得……”宋诀陵咬住了后半句。

    为何非得往那泥水里栽呢?

    为何非得以身涉险呢?

    然这般会再度挑动他二人之间波澜的话语,他不能说。他既已下了决心要将季徯秩推开,便不能给彼此留半分的余地。

    况且季徯秩早就弃他如敝履。

    宋诀陵不则声,倒是季徯秩先开了口。

    “可是要问我为何非得入局吗?还是要问我为何这般的阴魂不散呢?宋二,你瞧我这身子一半泥潭,一半仰天求生,你很愉悦吗?”季徯秩问他,“甫一开始我便叫你将我拴紧,万岁有三,我可有一回将你我之事告予他们一人?你究竟是为何偏偏在我身上生了疑心?你笑我择新主,可你曾经如何待我,你都忘了不成?”

    宋诀陵的嘴角有丝抽搐,便默不作声地盯着瓷碗扒拉米饭。

    季徯秩压下胸膛起伏,只在齿间含着笑又说:“见我如狎妓,隔我如防虎。章台柳,黄金鼎,用之则揽,不用则弃……羞辱人的事儿,您做得真叫人心服口服!”

    宋诀陵启唇,只细微颤动了些,他终于难耐地低笑道:“你既依旧入局来,那我先前所行种种又有何意义呢,季况溟?”

    季徯秩听不出他话中意,只平静地睨着他,说:“没有你宋落珩,还有无数之人乐意邀我作宾,待我如血亲。”

    一丝若有若无的惨笑在宋诀陵的面上如晒褥子般倏地被抖了开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逼迫他仰面瞧清楚,叫嚣着让他快些明白,他宋诀陵在季徯秩眼底,就是那般能轻易地被替代的东西。

    他在季徯秩眼底就是虎豹,是混账,而这两种东西的糅合,心脏的跳动为的是自个儿,绝不可能是他人。

    宋诀陵同季徯秩吵了这么些回,自然也听出了季徯秩心中在意的是什么东西——季徯秩厌恶自个儿成为累赘一个,更是厌恶被弃于荒野当中。

    可是季徯秩乃为他宋诀陵此生无价之珍宝,若无苦衷,他哪里会舍得丢掉呢?可向来得宝者最是清楚如何焚宝,他于是哈哈大笑起来,说:

    “侯爷啊,我先前那么的看重您,您今儿却跑去听江师叔的,浑然不顾我,好生薄情……只是您进局我拦不得,只期盼您来日不要碍事啊!”

    宋诀陵只想着要同季徯秩拉开距离,却从未想过季徯秩打小在世人的口舌间长大,根本就不是个会在意他人之言的性子。可那般不屑一顾的他,独独在乎宋诀陵的所思所想,那究竟是因着什么?还能是因着什么!

    季徯秩心脏一抽,他轻笑着只答了前半句:“二爷还是莫在一共度春宵几回的倌人身上虚耗光阴。”

    "侯爷真把我当恩客?”宋诀陵说,“横竖看去,当年都是侯爷嫖我。”

    “是是是,坏事都由我做,当牛做马还当恩客,叫你一脚踩着我的头顶还含笑含嗔骂我负心!”季徯秩动着筷子,一眼不瞧他。

    夏风沁凉,吹得屋内燥热散了个七八。

    季徯秩片晌搁了筷,看向垂帘说:“我跟了江师叔您有什么好追究的呢?您不是我的前主子吗?今儿不过是因着好心才知会您一声,您可莫要自作多情,叫我好心作了驴肝肺!”

    “你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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