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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归鸾》 170-180(第17/19页)
江宜初瞳孔微张,唇几乎已同脸白成了一个色,一语不发。
裴颂松了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改为松松掐在了伏在床边的阿茵后颈。
他常年习武,纵然身形并不魁梧,在武将中瞧着甚至担得起一句清瘦,可那布满茧子的手,在捏住一幼童后颈时,那截脖颈还是显得那么脆弱。
他眼中压着极致的疯,像是十分不解般:“阿姊不是一向心疼这小孽种么?怎么对我们的孩子便可那般心狠?”
第180章 “裴颂!你好狠!”……
他捏在阿茵后颈的力道加重, 阿茵因着本能的恐惧再次哭了起来。
江宜初虚弱如斯,在那一刻却不知从哪儿迸出的力气,愣是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 从他手上夺过阿茵, 紧紧护在了自己怀中。
背脊瘦弱单薄到已有些嶙峋, 望向裴颂的眼神, 却仍如一头护着幼兽的母兽,苍白道:“有什么你冲我来,别动阿茵!”
裴颂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眼中讥讽之意更甚, 他愤怒地薄笑着质问她:“是啊,那阿姊怎么不冲我来,要冲那都还没降地看过这一眼人世的孩子下手呢?”
江宜初用力抱着女儿,仿佛女儿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救命稻草, 眼神沉寂又麻木地道:“你可以杀了我。”
这话说出来后, 她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之法般, 依旧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阿茵背部,安抚着女儿, 却疲惫地朝裴颂笑了笑:“秦涣,你可以杀了我的。”
她说得那般认真,仿佛真的希望裴颂这么做。
为了阿茵, 她不能自己寻死。
但她真的活得好累了。
裴颂听到这话,面上的怒意有一瞬更甚,只不知何故,他整个人突然又很快平静了下来,如情人般亲昵地抚弄江宜初脸颊,笑容温柔:“阿姊说什么呢?”
他像是扮演进了某个角色般, 先前的愤怒和讥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极为温和地道:“阿姊好生养好身体。”
他替伏在她肩头哭得抽抽搭搭的阿茵擦去粘在眼睫上的泪,如一家三口般揽过江宜初,在她发顶亲了亲,替她决定道:“等阿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就是。”
这一瞬江宜初十分确定,疯的是裴颂,不是她。
面对江宜初看疯子般望向他的目光,裴颂亦只笑笑:“担心郑美人父女那边是么?别怕,我会同他们清算此事的。”
外间有鹰犬叩门:“主子,公孙先生找过来了。”
裴颂瞥了一眼江宜初怀中的阿茵,说:“阿姊乖些,这两天就先让这孩子留在这里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阿姊。”
他似还想再吻吻江宜初面颊,被江宜初仓促躲过后,那个吻只擦过她鬓角,裴颂也毫不介意,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地一笑后起身离去。
江宜初看着裴颂离去后晃动的门帘,面上除了苍白,这一刻还呈现出些许讽刺和荒诞的情绪。
他摔死了她的均儿,怎么还敢跟她索要一个孩子的?-
裴颂甫一出院子,便见公孙俦直挺挺地立在寒风中,神色十分难看。
见了他后,公孙俦不待他说什么,揖身下来:“主君,那妖妇仗着有孕在身,先前百般蛊惑主君劳民伤财,为着她腹中主君的血脉,老臣都只劝诫主君莫要为其所惑。如今她蛇蝎心肠,竟还谋害起了主君旁的子嗣,为的也是助他梁营,于此关键时机离间主君与麾下部将,主君,如此毒妇,当真留不得了啊!唯有即刻斩杀此毒妇,方可给郑将军父女一个交代!”
裴颂却近乎冷笑地道:“交代?有没有可能,是本司徒该找他郑家要一个交代?”
在公孙俦惊愕的目光里,他冷冷道:“郑美人腹中的杂种,到底是怎么来的,她自己应再清楚不过。”
公孙俦满目愕然,随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荒谬。
郑美人是在江宜初被诊出有孕后不久,也传出有孕的。
也就是说,郑家不敢赌江宜初会不会先诞下裴颂的长子,郑美人才行此冒险之举,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先行有孕的。
此番更是借郑将军又得重用,借机让自己小产,再顺带除去江宜初腹中裴颂真正的血脉。
公孙俦嗫嚅着问:“主君可有证据?”
裴颂冷笑:“先生觉着本司徒是在为江氏开脱?那本司徒即刻便可抓了她郑氏从娘家带来的那护卫,审与先生瞧。”
公孙俦哀愤交织之下,面上忽呈现出股隐知大势已去般的倾颓来。
郑美人会如此行事,是为了再替她郑氏一争,也是从裴颂这里感到了不公所致。
他怒郑氏一族胆敢行此瞒天过海之举,也哀裴颂终究还是走到了同麾下部将各为利益算计的一步。
问裴颂:“那主君为何先前不发作他郑氏?”
裴颂轻描淡写道:“让他们郑氏自以为欺瞒过了本司徒,如此方可更肝脑涂地地替本司徒卖命不更好?”
公孙俦几番沉默后,终还是开口道:“主君先前便有此打算,当下形势紧急,未免军中军心再有浮动,主君……还是先装作不知此事,稳着郑将军吧……”
莫州郑氏,带着整支莫州军投了裴颂,算是裴颂麾下除了从敖太尉那里得到的兵马外,最具战力的一支正规军。
裴颂反问:“郑氏胆大包天,又谋害本司徒子嗣,先生此时倒是不替本司徒那未出世的孩儿要个公道了?”
公孙俦神色复杂又沉痛地道:“主君本就不该让那妖妇孕有子嗣,如今这一切,兴许也是天意。郑家父女对主君不敬,主君大可等到时局稳定后再做清算,何须在此时再为自己平添困境?”
他顿了顿,难堪地继续道:“唯望主君往后莫要再为那妖妇所惑,冷落各位夫人。”
裴颂脸色骤冷:“先生这是怪我让郑氏走到了这一步?”
公孙俦折身揖手,说:“老臣不敢,只是梁营那边不仅妥善安置起南逃的百姓,还对外颁出招降令,扬言只要此时改投她梁营的,过往一切罪责皆可不究。民间征兵已征不上来,底下将领也心思浮动,主君初时同诸多部将联姻,不就是为稳住他们吗?而今之况,怎还可再冷落诸位夫人?”
裴颂忽极为阴沉地道:“先生这是怕了她菡阳了?”
公孙俦满目沧桑道:“一借着她父兄攒下的名声,被李垚和余子延那两个老东西先后推至那高位的温氏余孽,老臣何惧之有?主君执意要留那妖妇性命,他日那妖妇若可作为威胁她梁营的砝码,老臣也再无话。只是唯有诸位夫人有了主君子嗣,跟着主君的诸位将军,方可彻底定下心来,不为她梁营所惑啊!”
他沉叹道:“我知主君性傲,可主君秘密派往北境,意图等蛮人进攻时,于后背再咬他北魏一口的计划,已随着窦建良那厮的败露落空。魏岐山已整兵南伐我等,他和梁营南北夹击之下,主君便是不惧,可底下将士们终会惶惶啊……”
关外蛮子久攻北境不下,一旦到了开春,蛮子无需为了粮草再全力攻打燕云十六州,让魏岐山腾出余力后,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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