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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归鸾》 160-170(第16/18页)
没关系。
属于她的,终有一日,她会回来带走的-
已出了院门, 张淮方落后萧厉半步,边行边道:
“时局正乱,最得民心的,不外乎是前梁和魏岐山要复的前晋这两方势力,前梁已用毒箭害过州君,是他们对州君不义。魏岐山现虽忌惮州君, 却也对州君倚仗诸多,州君若是离魏回前梁,且不提底下弟兄在前梁阵营里,能不能有在北魏这边受器重,单是州君你,也会身陷囹圄。”
他叹道:“州君若是想自立门户,仅凭先前那些缘由,也可说一句是同他魏岐山理念不合,凭着州君对他北魏几番有恩,魏岐山明面上至少不会以此为难州君,否则便是他北魏的不是。”
“但州君若回梁营,魏二公子在幽州之战庆功宴上诬构与州君的那些罪名,在他们北魏便成立了。”
张淮神色复杂地道:“昔时马家梁一役后,裴颂散播不利梁营的谣言,意图彻底击垮梁营,北魏尚那般推波助澜。州君若不再为北魏所用,返回梁营,魏岐山……必也不会再顾念旧情。”
梁营和魏营,初时还能因魏岐山是梁臣,两方又要共伐裴颂而结盟。
但有了马家梁一役的由头,魏岐山又已做回晋臣,梁、魏两营,必有一争,所以也容不得萧厉重新成为梁将。
届时北魏会不会放出萧厉乃是梁营派过去的细作的流言,再按给萧厉几桩污名,借此打击梁营也未可知。
张淮作为萧厉的谋士,自然凡事以萧厉和他们手中这支通州军的利益为重。
他端详着萧厉神色,落下最后一记重锤:“况且他梁营,昔时能疑心州君,便置州君于死地,州君焉知往后此事不会重演?”
月洞门尽头一树梅枝被昨夜的积雪压断,断枝处也早覆上了一层薄雪,只余那将开未开的红梅还在寒风里吐着艳蕊。
萧厉深邃冷沉的眉眼浸在这漫天雪色的寒风里,只说:“我有分寸。”
张淮揖手道:“州君若是为雄心壮志,便是一条绝路淮也随州君走;但若是为儿女私情,淮恳请州君三思!要是因州君之故,使得梁营又多了一个被魏营抨击的点,淮恐梁营为大局所顾,不会重用州君啊!”
萧厉神色冷沉,没再接话。
张淮所言,的确是他顾虑的一个点。
他于温瑜用处不大了,她还会要他吗?
他不愿回去,也是因不愿他们二人的开始和结束都继续由温瑜说了算。
他若为她的臣将,他便只能同过去一样,想见她一面都只能拿军务做由头,更多的时候还得等着她召见。
以温瑜的狠心和绝情,哪天她觉得是时候了,断掉他们二人间的这段关系也不无可能。
毕竟她嫁了陈王,也能同意和姜彧共育一个孩子不是么?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死乞白赖将这段关系维系了下去,将来天下大定,她温瑜仍同陈王是夫妻。
他又算什么?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独占。
旁人别想再碰她一片衣角。
只是今日下午暗室内发生的事,又让他突然不确定一些事了。
温瑜身上没有伤口,那披帛上的血迹血是从何而来?
她同陈王不是成婚已久么?
他不在乎那血所代表的东西,但这里边显露出来的,温瑜同陈王的关系、在陈国的境遇,他在乎。
他以为她举步维艰,只有靠着委身世家子弟才能换得在陈国的权利时,是不想再放她回去的。
毕竟她委身旁人是为了夺权与裴颂斗,那如今的他也可以。
不若就被他圈禁起来,她的血海深仇,他替她一并报好了。
至于那见鬼的复梁,她为此做的已经够多了,前梁的臣子们爱找谁复找谁复。
若是她自己执意想,那他就替她去复。
可在被昭白质问后枯坐的那一夜,他想着昭白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想着姜彧的死,想着温瑜每次听自己提到姜彧便有些难过的模样,以及那药物所致的孕脉。
纵然心底戾气横生,却也清楚地意识到,以温瑜的聪明和魄力,答应这一切,未必就是全然任人宰割。
她十之八.九也有自己的谋划。
且昭白有一点说得没错,这天底下倾慕她的俊杰,的确如过江之鲫。
姜彧看她的眼神,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并不坦荡,那样带着审视和征服意味的目光,他至今想起,仍会有股所有物被人觊觎的烧心怒意和敌视。
曾几何时,他一直觉着姜彧是要败在自己手上的。
一如在坪州时败给他的那场沙盘推演。
他会让温瑜知道,谁才是最强的。
只是姜彧死了。
还为她而死。
他不知道在南陈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姜彧是不是也同曾经的自己一样,以臣子的名义守着温瑜,接近温瑜。
亦不知温瑜对姜彧抱有的又是何种感情。
或许同对自己无二。
她瞧着冷心冷情,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大局的决定,但只要不越界太过,她又总是心软。
这是温瑜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个弱点。
把握着这样一个界限围在她身边的,死了一个姜彧,或许还有李彧、周彧。
他不想成为这些等着她去可怜、施舍爱意的人里的一个。
这些念头没日没夜地折磨着他,只有在追击蛮军时,所有的戾气似乎才通过杀戮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让他脑中得以短暂的清净。
那段时日里他总是逃避见温瑜,就在于不敢惹急了她,怕她彻底生厌,又不甘这么放她离开。
她总想同他两清。
——两清一别,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连以仇恨的名义再去找她讨要什么都做不到。
昨夜失控同温瑜做到那一步,也有太多隐秘的嫉妒和对她的怨愤在里边的缘故。
他知道温瑜要走的,也知道从她那里讨要一颗真心是要不到的。
他害怕她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也曾这样用在别人身上过。
那一瞬焚烧理智的妒火和再也压制不住的占有欲,让他只想将她揉碎、蚕食。
可如果……只有他一人对温瑜做到了这地步呢?
她对旁人,或许也并非是像对他这么纵容的。
下午在汤泉里的这个认知,像是一把大锤,彻底砸烂了他脑中那扇名为理智的门。
完完全全是他的。
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他甘愿自陷流沙窒亡。
他几度想开口问温瑜的。
却又终没问出口。
他不确定温瑜对他的心思,也不想从她那里听到任何让他如遭凌迟的答复。
他自己知道一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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