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鸾: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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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如蝗虫一般对着前方的瓦窑堡就一头扎了过去。

    奔至一半,铺满砂石的地面却倏地坍陷了条半丈余宽的坑道下去,无数裴军小卒跌落下去,坑道底下如山上一般,密密麻麻竖着涂满黑油的尖矛。

    顷刻间那尖矛上就如串虫蚁一般串满了裴卒,紧跟在后方冲锋的骑兵见状连忙急急调转马头,战马扬起前蹄嘶鸣不止,一时间那半边战场称得上人仰马翻。

    裴军的第一次冲锋就这么打断了,大梁那边甚至还没出动一兵一卒,就再次让裴颂那边好不容易才凝起的军心又溃成一盘散沙。

    尉迟跋驾马立在城下,对着裴颂喊话道:“年轻人,骄兵必败啊!”

    裴颂面上从颧骨到下颌骨那一片的肌肉都绷得死紧,他再次冷冷下达命令:“铺木桥,左翼军继续冲锋。”

    后方军阵中很快有裴卒扛着木板往前冲,将手中木板铺到坑道上方,再踩着木板奔过坑道。

    尉迟跋不为所动,待先行军抵达射程范围后,才下令:“放箭!”

    城内留守的大半将士都已被派去山上伏击,仅剩的这几百人,呈一字在城楼前排开后,刚好够站满两行。

    前排的将士们放完箭后,立马同后排的将士们调换位置,重新取箭搭弦。

    如此往复不过两三轮,靠着步兵在前方当靶子的裴军骑兵们,就已快逼至跟前。

    尉迟跋一把年纪,却还有着单手拎马槊的气力,直接拍马上前,一横马槊便撂倒两个骑兵。

    底下的梁军将士们也纷纷弃了弓,举起长矛齐声大吼着往前冲锋。

    烈日灼灼,喊杀声和兵戈碰撞声一齐被送上了高空。

    卷过瓦窑堡城楼旌旗上的风里,裹着浓厚的血腥味。

    留守的梁军将士无一不勇,但几百人应付几万人的一场守城战,从一开始就是向死而生。

    不断有梁军战士洒血惨死于裴卒刀下。

    尉迟跋同裴颂一路奔马一路缠打,你来我往间,不消片刻,竟已过了数十招。

    兵刃卷起的黄沙漫天飘飞,二人驭马相撞,短兵相交角力时,裴颂压着长枪逼得尉迟跋后退了半步,眼含戾气嗤笑道:“老将军,一把朽骨了就该卸甲回去种地,您说是不是?”

    身侧惨死的梁军小卒的血溅到了尉迟跋脸上,他转动马槊转守为攻,逼得裴颂暂且后退,回敬道:“贼娃,老夫卸甲归田之时,你还在娘胎里呢!”

    城楼上,李垚的袖袍被风灌得鼓起,他看着老友身陷苦战,放下了手中那拄了多年的木拐,蹒跚行至比人还高的战鼓前,枯瘦的手拎起鼓槌。

    咚——

    咚咚——

    沉缓有力的鼓声自城楼上方响起,似从极遥远的地方,万马踏疆而来,一路奔袭,渐渐形单影只,却从不曾停息。

    城楼下方缠斗的尉迟跋和裴颂闻得鼓声只是一怔,便再次拼杀到了一起,驾马齐驱时,绞在一起的兵刃甚至锉出了火花。

    裴颂已然从尉迟跋先前那话和他同李垚的关系上猜出了他的身份,在格挡尉迟跋攻势时,皮笑肉不笑道:“原是尉迟老前辈,传闻温世安当年背信弃义,鸟尽弓藏,用您打完了这大梁天下,却又在登基前欲将您除之后快,您归隐数十载,想来传言也做不得假,今又何必再替他大梁温氏卖命?”

    城楼之上鼓声未停,一声连着一声重重砸在人心头,恍若坠地惊雷。

    尉迟跋一槊逼退裴颂后,横槊而立,纵然形销骨瘦、须发花白,然双目威严刚烈如狮虎,依旧叫人不敢逼视:“老夫昔年征战这天下,是为还百姓以安宁,今日护这天下,也只为护百姓以安泰。只要坐拥这天下的是明君,老夫事了拂衣去又如何?尔竖子纵为忠良之后,然先奉敖擎为主,作恶多端,是为贼奴!后起兵造反,诛杀仁主,屠族摧城,祸乱河山,焉配论这天下?”

    裴颂脸色愈冷,讥讽道:“原以为老将军应是位英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被儒道酸腐腌入味的沽名钓誉之辈,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像您和令公这样的老东西,就该进黄土里埋着不是!”

    话落,长枪在他手中几乎快被挽出花来,枪尖毒蛇吐信一般左右戳刺,迅疾如电,尉迟跋赶紧提槊抵挡。

    日头越来越烈,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几乎看不清手中兵刃是如何递出的,只有汗水顺着兵刃的长柄一滴一滴往地上砸。

    城楼上的鼓声也慢慢缓了下来。

    李垚还在用力地挥臂抡槌,可他的身体太过苍老,体力终究是耗不住了。

    汗水淌过他额角,划过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砸落在了城楼的青石城砖上。

    西风盈袖,旌旗猎猎。

    这道鼓,他从前朝天元年间,皇帝喜食幼儿脑髓,在国宴上命人以斧开颅,以滚油烹烫后邀群臣共食时便开始砸,鼓声伴着故友尉迟跋以将星降世之名一统内乱,止天下兵戈,又伴着开国皇帝温世安一手建起大梁,四海升平;再是明诚帝晚年昏聩,滥杀忠良;韶景帝继位后,外戚干政,朝野内外,哀声一片。

    后又长廉王几顾深山,同他秉烛夜谈当世之治,恳请他出山辅佐;随即裴氏贼子举戈而反,屠温氏,夺洛都,攻奉阳;最后,是那淌着长廉王血脉的少女,远赴南陈,以纤薄肩膀,担起大梁坍塌的半壁河山……

    咚!

    最后一记鼓抡下,鼓棒在李垚手上断做了两截,城楼下方也传来了裴军得胜的欢呼声。

    风吹动李垚的衣摆和花白须发,他虎口因用力擂鼓而崩裂,早淌了一手的血迹,缓缓转身望向城楼以南绵亘的群山,只说:“公主,老臣,未负所托。”-

    窦建良本就无心恋战,只想着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现有的兵力,在被通州义军咬住后,不慎同萧厉撞上,同萧厉交了两回手,他便意识到这杂军首领是个硬到不能再硬的硬茬儿,当即弃了被通州义军们咬死的那部分陈军,打马仓皇而逃。

    萧厉念及此番前来,首要目的是帮瓦窑堡的梁军多拖延些时间,裴颂大军在前,还不知两方交战如何,当即也没再去追,带着义军将士们继续往瓦窑堡赶去。

    途经梁军埋伏裴军的那片山脉,见遍地裴军尸首和被毁坏的机关,以及浓雾散去后显露出来的松柏枝烟熏坑,萧厉还暗赞梁军此计用尽天时地利,甚是高明。

    他们继续往山下一路急赶,初时还能听见两军厮杀声和鼓声,但随着离瓦窑堡愈近,那厮杀声和鼓声都愈弱了下来。

    最后甚至所有的声息都归于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郑虎脸上还带着血迹,同其他弟兄一起看向了萧厉。

    纵然他们清楚瓦窑堡已被攻破,但既选择跟着萧厉来了这里,就没再打算活着回去。

    只要萧厉一声令下,哪怕是仍要他们继续去帮守瓦窑堡,他们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萧厉在马背上紧握缰绳立了片刻,翻下马背对着瓦窑堡的方向拜了三拜。

    他不知道死在瓦窑堡的是不是范远,也不知道梁军在这一场仗中死了多少人。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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