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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归鸾》 60-70(第5/18页)
溢出一声低吟。
安置完严确回来的昭白,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听到里边二人怪异的哼声,准备敲门的手一时僵住,脸也跟调色盘似的,变了好几息。
稍作迟疑后,便退到了院门口,跟尊冷面煞神似的,杜绝任何人靠近主屋。
房内。
温瑜揉着钝痛的额角,只觉眼窝都疼得有些泛酸,她起身得急,撞的这一下也格外猛。
抬眼见萧厉轻嘶着气擦去了唇边的血迹,似唇上被磕破了个口子,她知此事责任在自己,皱了眉问:“出血了?严不严重?”
萧厉捻去指上沾到的血迹,舌尖抵过下唇被牙齿磕破的口子,感受着那针扎似的刺痛,说:“磕破了点皮,不妨事。”
温瑜有些暗恼自己的冒失,拎过一旁的水壶倒了杯温茶递给萧厉,说:“抱歉了,你喝盏茶水漱漱口。”
萧厉接过道谢,准备送往唇边时,才发现杯沿有个淡淡的口脂印。
他瞥向温瑜手边放置茶具的木盘,见她拿给自己的茶杯是靠近她手边的那个,应是习惯性取过倒茶的。
温瑜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她额头红了一小块,手还放上边揉着,见萧厉打量自己的桌案,不由问:“怎了?”
萧厉说了句“没什么”,仰头将那杯水喝了个干净。
放下茶杯时,拇指不动声色地将杯口还残留的那一点唇脂印抹了去,将话题重新拉回舆图上:
“陶郡和伊州背后皆无靠山,独臂难支,南陈大军无论取哪一处,剩下的一府,皆会同忻州结盟,但最糟糕的情况,则是忻州提前并拢这两府,合力打压坪州。”
温瑜所有注意力便都又被拽了回去,手按在额角道:“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南陈兵贵神速,在忻州还未拉拢那两府前,彻底歼灭一府,以此恩威并施劝降另一府,孤立忻州。”
她看向萧厉:“你说你有法子,是什么?”
萧厉亦看了她一眼:“我是想到你之前假扮通城征兵,祸水东引。忻州和边上的几大州府,在你抵达坪州前,本也为争抢地盘摩擦不断,我们可以让忻州和陶郡、伊州的任一府先打起来。”
温瑜眸色微动:“说下去。”
萧厉食指落在图上河道处:“军中探到消息,有一队替裴颂收购粮食药材的货船近日出现在伊州附近,让咱们的人,假扮成伊州军,劫了裴颂的货船,嫁祸给忻州如何?”
不得不说,萧历的进步,是让温瑜意外的。
她盯着萧厉好一会儿没说话。
萧厉抬眸看她,问:“不妥?”
温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萧厉摸不清温瑜到底是什么意思,如实道:“是按照你的思路去想着借力打力的,不过或许太想当然了些。”
温瑜又问:“你可同范远说过?”
萧厉颔首:“范将军说,我们的人并不擅水战,劫货船太过冒险,想要嫁祸给忻州,也并非易事。船上的货带不走,这出祸水东引就没成,可若是带着货走,没出伊州境地,又会被追杀。”
温瑜指尖轻点着桌面问他:“范将军既已将其中利弊都与你说清楚了,你为何还同我说这是个可行的法子?”
话一出口,温瑜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自然清楚他赶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她移开视线,正要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却听萧厉道:“因为我觉得可行。”
温瑜回眸,撞上他黑沉幽深的一双眸子:“我亲自带人去劫船,东西运不走,我可以在伊州军追上来前烧掉。”
那一瞬,温瑜也说不清,自己在他眼中看到的是野心还是戾气。
但这些出现在一个不曾领兵做战过的人身上,都已足够让人心惊。
她压下心中那一丝没来由的隐虑,只说:“可这嫁祸之意,不就太过明显了么?”
萧厉似在顺着她的话凝神思索下去,随即道:“那的确是我想得太浅显了。”
温瑜说:“想得浅了,便继续往深处想,如何才能洗脱咱们栽赃嫁祸的嫌疑?”
萧厉想了一会儿,仍是摇头。
温瑜眸中似藏了一片星海,循循善诱:“做任何局,都不能只看一处,还需观全盘。”
“我会假扮通城征兵,是因为我知道通城县令就是一见利忘义的鼠辈,我不信任他,裴颂也不会信任他,那样的人,就是谁得势,他依附谁。”
“你想靠劫裴颂的货船,来引发伊州和忻州的矛盾,这其中的关键其实不在于伊州信不信,而在于裴颂信不信。”
萧厉有些跟不上温瑜的思路,说:“我不明白。”
温瑜便道:“你觉得伊州会因忻州假扮他们劫了货船动怒,但究其缘由,是伊州会害怕裴颂那边发难。若是裴颂看出这是我们的计谋,不曾发难呢?”
萧厉道:“伊州或许会同忻州交恶,但还不至于开战。”
“这就对了。”温瑜说:“你的法子,是给伊州和忻州都泼了一盆脏水,有用,但见效不大。若叫他们受人点拨,反应过来是我们栽赃,指不定还会促使他们结盟。”
萧厉搁在案上的手紧攥成了拳:“抱歉,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险些弄巧成拙。”
温瑜说:“这个计谋能用的,只是需要往后面再看一层,做一个让裴颂也不知究竟是谁抢了他东西的局。”
萧厉只觉跟温瑜探讨这些,比他看书和复盘坪州历代战役排兵布阵,学到的还要多,他不自觉问:“如何让裴颂相信?”
温瑜指尖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说:“我们先前猜测过忻州背后的靠山是谁?”
萧厉答:“魏岐山。”
温瑜道:“这不就得了,我们,把忻州的靠山是魏岐山摆到明面上来。你那一计,就变成了是魏岐山抢裴颂的东西。”
萧厉脑中那些困扰他多时的乱线,都在温瑜三言两语中,一根根串联了起来。
他又一次在温瑜循循善诱的引导中,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整个天下的局势,掌心有了细微的汗意,问:“怎么挑明?”
温瑜看着他道:“让他们自爆靠山,应该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萧厉从温瑜房中离去时,仍有些若有所思。
他怎么也没料到,他提出劫货的那支船队,本就是温瑜的。
她身上,还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萧厉并不气馁,这反倒更加剧了心中的念头:变强。
夺下坪州北部屏障的事有了眉目,接下来就是一步步部署。
且温瑜还抛给了他一个让他不得不深思的的问题:若南陈五万大军攻百刃关,坪州只有一万军,如何守关?
坪州眼下囤兵满打满算,约莫是一万五。
她设想同南陈开战,是不是已有了不嫁去南陈的打算?
这个念头,让萧厉眸色不受控制地深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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