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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临川羡榆》 35-40(第2/14页)
是真正值得拷问的。”
“不要把别人选择造成的后果,硬生生扛在自己背上。”他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被泪水沾湿的发丝,“那不该是你的十字架,从来都不该是。”
“而且,我想,若是爷爷看到他最疼的小孙女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肯定更伤心,爷爷肯定是希望你舒心无虞的。”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瞬间击溃了舒榆最后的心防。
李璟川的话,像一道划破厚重乌云的光束,精准地刺入了舒榆被愧疚笼罩了十几年的心扉,她在他怀里的哭泣骤然停顿了一瞬,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
从来没有。
父母愤怒的指责、邻居们复杂的眼神、以及她自己在无数个深夜里的反复咀嚼,都像一把把钝刀,将“都是你的错”这个认知,一遍又一遍地刻进她的骨髓里。
她早已习惯了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十字架,在自责的沼泽中艰难前行,从未想过,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承受这些。
李璟川的话语,逻辑清晰,字字分明,像一位最高明的法官,在她内心那片混乱不堪的法庭上,做出了一个她等待了半生的、截然不同的判决。
——你没有做错。
简单的四个字,对她而言,却重若千钧。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进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眸。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敷衍或怜悯,只有全然的认真和一种基于事实的、强大的支撑感。她试图在他眼中找到一丝不确定,却没有,只有一片沉静的、令人信服的清明。
一瞬间,堵在胸口那块坚硬如铁、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巨石,仿佛被这句话语轻轻撬动,然后,“轰”的一声,碎裂、崩塌了。
原来可以不用怪自己吗?
原来一个害怕的孩子向爷爷求助,真的没有错吗?
原来那沉重的后果,真的不该由十二岁的她来承担吗?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释然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那是一种灵魂层面上的松绑,一种从无形枷锁中挣脱出来的、近乎虚脱的自由。
紧接着,那被强行压抑、扭曲了太久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汹涌而出。
她不再仅仅是悲伤于爷爷的离去和奶奶的故去,更是为了那个被错误定罪、孤独挣扎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她“哇”的一声,再次痛哭起来。
但这一次的哭声,与之前的绝望和自责截然不同。
这哭声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委屈、如释重负的宣泄,以及一种终于被理解、被平反的巨大情感洪流。
舒榆哭得比刚才更加肆意,更加不管不顾,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污水一次性冲刷干净。
她重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又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放心依靠的彼岸。
眼泪汹涌澎湃,很快就将他胸前的衣料浸透了一大片,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李璟川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哭声和身体反应的变化。
他知道,他那番话起了作用,她不是在否定悲伤,而是在释放被错误枷锁禁锢了太久的自我。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收紧了怀抱,用更温柔、更坚定的力道拥抱着她,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依旧耐心地、一遍遍地轻抚她的头发,无声地告诉她:我在这里,我接住了你所有的眼泪和委屈。
——
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天空洗练出一片澄澈的蓝,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带着暖意的光辉。
李璟川驱车带着舒榆驶离市区,窗外的景致逐渐由密集的楼宇变为开阔的田野和起伏的山丘。
他并未言明具体去向,只说带她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舒榆靠在车窗边,任由微凉的风拂过面颊,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郁,似乎也被这旷野的风吹散了些许。
当熟悉的乡间公路和远处连绵的山丘轮廓映入眼帘时,她微微怔住,这是通往爷爷老家镇子的路。
她的心轻轻揪了一下,那些被深埋的、混合着温暖与刺痛的记忆,随着熟悉的景致一点点复苏。
她没有问,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那些曾经和爷爷一起走过的田埂,远处那条依旧蜿蜒的小河。
车子没有驶入如今已物是人非的老屋,而是在镇子边缘,一片看起来已经废弃许久的校舍旁缓缓停下。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同样生锈的大锁,门楣上“红星小学”的字样比她记忆里更加模糊。
舒榆的目光凝固在那片荒芜的校舍上,呼吸微微一滞。
就是这里。
爷爷家,就在这小学后面不远的那条巷子里。
“这里,”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小时候暑假回来,最喜欢跑到这学校后面去。”
她的目光越过破败的围墙,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旧裙子的小女孩。
“那里有棵老槐树,很大很大,树干要两个我才能抱住,我总爱爬上去,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下面的屋顶和田野。”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柔软的笑意,那是真正沉浸在无忧往事中的神情。
“夏天的时候,槐花开得最好,香得很,风一吹,像下雪一样,有时候,爷爷会站在树下喊我回家吃饭,我就故意藏起来,等他着急了,才笑嘻嘻地溜下来。”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那抹笑意也如同被风吹散的槐花,迅速凋零,眼底漫上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思念。
那棵树下,有她最快活的时光,也映照着爷爷最慈祥的笑容。
李璟川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温和地落在她脸上,将她每一丝情绪变化都收入眼底。
他能感觉到,这棵树,是她与爷爷之间最生动、最温暖的联结之一。
他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她,眼神里有一种沉稳的笃定:“想不想去看看那棵树还在不在?”
舒榆愕然地看向他。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里,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建议。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混杂着怯懦与强烈渴望的复杂情绪。
李璟川率先下车,为她拉开车门,然后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他没有走向紧闭的正门,而是带着她,沿着记忆中那条她曾奔跑过无数次的小径,绕过斑驳的围墙,向后走去。
围墙有一段因年久失修而坍塌了,形成一个无人看管的入口,穿过一片及膝的荒草,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带着雨后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
当舒榆跟着李璟川,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最后一片半人高的野蒿时,她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那里。
就在学校后方那片熟悉的缓坡上,那棵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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