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夏:云涌篇: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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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真是令人心忧。”

    李世民一侧身从庄吏身边蹿过,跃到中庭一块青质白纹的灵璧石上,高擎着新的田契叫道:“诸公且住,听我一言!”

    “未睹其善,徒见其妄。”庄吏站在这块巨大的龟纹石下,扶着额头自言自语。

    争执的、絮叨的、犹疑的、畏惧的田父们一时安静下来。用最大的善意和最好的教养对待这个年轻热情却未免身不由己的贵族少年。

    一个身着短褐的年轻人从静默的人群中挤到龟纹石下,仰头向李世民作揖道:“公子,新田契所说的分账法,庄吏写得清楚,解释得也清楚,我等也已经看得很清楚——只是我的父兄皆因被朝廷耍弄多年而不得不依附唐公自保,母亲姊妹也受雇于国公府。所图无非是家人周全。公子若能亲口回答我一句话,我便信公子确是出于仁义之心而不是别有所图才与我们另立新契……t”

    “请讲。”李世民跃下灵璧石,郑重地欠身向这位同龄的农家青年行礼。他并不觉得自己一片好意被人冒犯,只是很庆幸尚有一丝微风搅动了眼前的死水。

    朱门蓬户间,隙光初现。

    “公子,那我便直说了。”那年轻人率直地问道,“公子是否真心愿意在推利的同时依旧庇护我们这些农夫免受朝廷徭役之苦?”

    两人对视片刻,都竭力想证明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

    “你这孺子也未免太没有尊卑了!”庄吏大声呵斥道,企图吓退这个唯一愿意直言无隐的青年。

    “我可以亲口回答,你也可以找自己信得过的乡老、社宰做个见证。”李世民笑道,“我自问没有什么险恶的心思。不过剖心析肝地讲,我也不是全无私心——你们这些小家的日子过得比原先松爽些,得安其生,不再总想着从河东跑到河南,从河南跑到关中,我也可每岁按时取私租,闲暇时可训练部曲追随我征伐,岂不快哉!”

    这样一说倒也真诚。虽算不得焚券市义、令人疑窦丛生的壮举,也算两得兼利、互不相欠的交易。比起单纯地吹嘘自己仁义推利更令人信服一些。

    包括发难的农家青年在内的所有农夫都莞尔而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公子,容我们再商议片刻,须臾便给公子答复。”众田父七嘴八舌道。

    李世民微笑着点头应允,又调皮地转身以双手小指相勾,在头顶做出“凤凰展翅”的琵琶手势向长孙青璟炫耀着事谐初定。

    长孙青璟上前一步道:“胜勿遽酌(不要半场开香槟O(∩_∩)O)。”

    “你就等着我把这片庄园变成华胥之壤吧。”李世民收起琵琶手势,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经意轻拂过长孙青璟的指尖,如两片不邂逅、触碰又被微澜裹挟离开的浮萍。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他的欣喜与快慰溢于言表,有种急于与人分享的矜夸之态。

    院中横柯疏影里,停驻着一只蜻蜓,翦影凝然。若游龙之暂憩,潜鳞翼而待翔。

    ——那只是手指的剪影。

    李世民入神地望着地上灵动的光影。蜻蜓剪影倏忽颤抖,幻作为纤指,随着指影游戏的结束杳然隐去。

    长孙青璟将双手交叠于身前,一如既往的娴雅沉静,有类观音殿中侍立于侧的龙女。

    李世民望着她那皎如冰魄,隐隐生芒的指尖,突然想问问她关于水虿羽化的故事。虽说他挨她一脚也不算太冤,但那个故事确实勾魂摄魄,以至他回味至今也不得要领。

    “为什么是蜻蜓?”他冒失地问道。

    就在长孙青璟还没有弄明白李世民在问她什么奇怪问题时,循行阡陌归来的家兵与部曲匆匆跑进净因寺中,连闯几道门找到郎君与庄吏。

    “河南县派遣胥吏来征发民夫了!”为首的部曲喘息未定地向李世民报讯,“正逐里逐村张贴告示,清点名册。一行人正往净因寺而来。”

    “朝廷正月时赈济饥民也这么麻利就好了。”李世民不悦地咕哝着。

    沉默着旁观许久的长孙敏行也以一声刻薄的冷笑表示赞同:“你这傻子还一心以淳风易季世、以周礼律秦俗——哪知道朝廷是完全不顾百姓死活了。你这华胥之路注定艰难些。”

    “那也得硬着头皮走一遭。”

    “兄长,二郎,轻点声。”长孙青璟点着嘴唇道,“你们两个是真不怕隔墙有耳!”

    “对,寺中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成丁甚是不妥,反倒令胥吏一行生疑。”长孙敏行与李世民、庄吏商议道,“不如令田舍郎们回避到各个殿内,作闲暇休憩状,不要太惹眼才是。”

    说罢,长孙敏行向法堂内教导幼童背诵尺度换算口诀的沙弥使了个眼色:“总之,你们先应付这些鹰犬,我去替换沙弥,令孩子们诵读一些忠爱邦本的诗文……”

    众人商议已定,庄吏便吩咐田父们各自散开,妇人们聚在法堂门口谈天说地等候孩童散学,长孙青璟夺过李世民手中田契,收入肩挎的鹿皮胡袋中,扣上玛瑙步摇纽,以免被户曹胥吏看到了横生枝节。她索性也随着长孙敏行进入法堂中坐在靠窗一角,学童又一次打开《急就篇》开始有口无心的诵读。

    人马的喧嚷渐近。为首的胥吏匆匆与沙弥、庄吏见过礼。

    “某奉河南令之命而来,借净因寺宝地张贴征发告示。阿师,可否通报院主?”

    沙弥应道:“回少府史,禅师正按照朝廷敕令为前日收葬的流民诵经,不便打扰。他嘱咐依例而行即可,不必通报。”

    胥吏颔首致意,又与庄吏说道:“今日贵人也在?寺中聚集甚多,不知可有应役之人?”

    果然既有玩笑也有试探。

    “风雨时节,莫不滋荣。灾蝗不起,五谷孰成。贤圣并进,博士先生。长乐无极老复丁。”

    法堂中传来朗朗书声,童稚的声音赞美着天朝的风调雨顺、轻徭薄赋、野无遗贤。

    “这些都是在籍的给客。”李世民上前与胥吏道,“他们的祖辈与我的曾祖父、祖父有旧。虽非应役之人,无执戟之责,却未尝不遵宪章,沐教化。每遇凶年,便协助主家赈济饥民,安葬殍殣。这些草野之民,也常怀报国之诚,身体力行地为朝廷分宵旰之忧。”

    为首胥吏见这位年轻公子将“朝廷徭役与我家无关”的谬悠之论说得声调铿锵,不由好奇他的身份,便转向庄吏问道:“先生,这位公子是……”

    “唐公次子。”庄吏答道。

    “果然器宇弘深。”胥吏寒暄道。

    “少府史奔走终日,颇受劳苦,宜少憩。”李世民与户曹胥吏互揖道,“净因寺是我父母捐资所筑,我也勉强算半个主事之人。少府史与诸位曹公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寺中用些姜桂汤胡麻饼再走。”

    “费心,只是我等公务在身,不遑暇食。”胥吏委婉拒绝后又忍不住环顾四周,似乎还在质疑这些所谓“给客”的真实身份。

    蜷缩在法堂一角的长孙青璟与长孙敏行使了个眼色,将几个机灵孩童叫到身边,附耳嘱咐几句。

    “去,吓走他们!”长孙青璟恶作剧似的将竹哨、陀螺、木鸢、竹马分发给幼童们,双手搭在为首郑佛佑肩头,将他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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