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投个好人家: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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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退伍的行李里。”

    她们最后怎么分开,黄灿喜已记不清。在街头徘徊许久,直到手机震动,才被硬生生拉回现实。

    【出去吃饭吗?】

    是舒嘉文发的。

    她挑了挑眉,立刻回拨过去。

    舒嘉文,比她小两岁,从小是她拳馆的陪练沙包,这人十五岁时心态崩塌,弃武从理,如今成了个技术宅。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他狐疑地盯着她手里的打包盒。

    “当然不能白吃。你先告诉我,那部手机修好了没?”

    她从八大公山的山洞爬出来时,随手一抓,竟然抓到一只iphone14,却没法开机,送去给舒嘉文修理,快一周了都没听到这人给他打电话,八成是忘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手机进水进泥,我一直懒得弄。”

    “快进来吧。新年第一天就开工的话,今年都是劳碌年。”

    “快吐口水说过,怎么能咒自己。”

    “呸呸呸。”

    黄灿喜大摇大摆地进来,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个纸箱下屁股。

    舒嘉文修理手机,嘴里还不忘塞个虾饺,碎碎念地吐槽近况。

    黄灿喜撑着脸,出神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周野那副态度,分明就是要把红河抽干,也要把金古寨的瓦片找回。而且,八扇门究竟通向哪里,她一无所知。

    越想越多,头痛欲裂,竟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劳碌鬼,还打着两份工?!

    “好了。”

    她猛地回神,只见舒嘉文把数据线插上,手机的画面被投在墙上。

    “来来来,我看看你这么上心,非逼我大年初一加班,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反正你也没约会。”她抬头想讥一句,却在下一秒,盯住了屏幕上的画面,眼皮猛地一跳。

    手机屏保上的一家三口的合照分外熟悉!

    “嘉文,这个不行!”她手飞快地按向手机,可终究慢了一步。

    后台第一个跳出的程序是微博,页面还停留在私信里。是杨米米求助她报社朋友的记录——

    ……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

    更要命的是,下方还有一条未能发出的文档消息,被系统拦截在“已拉黑”的界面。

    而她的误触,竟让那份文档直接弹出,内容的第一句赫然写着——

    【第一夜,老班长死了,尸体埋在洞穴入口。我们杀的。】

    空气骤冷。

    舒嘉文整个人像变成了石头,僵硬地转头望向她。

    黄灿喜已经迅速拔掉线缆,低头飞快翻看,脸色白得发青。她后槽牙咬得死紧,咬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怎、怎么回事?这手机是你哪捡来的?怎么还牵扯上犯法的事……”

    “放心吧,本人头七都过去了。”她嘴上挂着玩笑,眼神却像能把人送上路。

    “真厉害啊,石成峰。这人就没讲过一句真话。”

    舒嘉文听得一愣,愕然道:

    “石成峰是谁?这谁的手机,写了什么?!?”

    第34章 三日梦魇(杨米米笔记)……

    第一夜。

    老班长死了, 尸体就埋在洞穴入口。

    是我们杀的。

    至少……我是这么记得的。

    我们是临时拼起来的小队:老班长,我, 石峰,临时调来的胡海庆,还有研究员黄平川。

    任务说是去修闸机。可老班长是本地人,闸机的位置他怎么会不清楚?偏偏带队的是黄工。出发没多久,石峰就低声跟我说,这趟根本不像是去修什么闸机。

    可要去哪?

    路上风景熟悉又陌生,像是梦里走过无数遍的山路,但在相同的表象下藏着什么细微的异样。我说不清, 只能一遍遍向石峰诉说这股不对劲, 想从他的附和里找点安慰, 来对抗心里逐渐蔓延的不安。

    我们遭到了袭击。

    一队叛军,火力凶猛。子弹“嗙”的一声钻出枪管那瞬间, 我才忽然意识到, 自己手里竟然握着的是56式半自动步枪?

    为什么?这种老枪早该退役了不是吗?这不是我的配枪。

    敌人大概有三十人,我们边打边退,一路向雪峰深处撤去, 直到钻进一个山洞。

    洞穴狭窄阴冷, 为防有野兽冬眠,我们小心探路。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古老又扭曲,对我来说完全看不懂。可黄工却一直盯着它们看,像在阅读什么。

    走到洞底,没见野兽,却见到一个……石堆。

    它由石头、骨头层层堆叠而成,顶端放着一颗牦牛头骨。头骨上刻满了怪异的线条, 像是某种语言,牛尾插在最上,朝四周散开。后方有一个三角形孔洞,大小刚好可容纳一个人的头骨。

    两侧竖着人的头骨。用肠子做的绳索一层层捆绑缠绕,将那些头骨、牛尾、五色彩带与地上的白骨联成一体。经幡是黑的、红的、蓝的、黄的,颜色鲜艳得令人不适。泥腥味、血腥味,伴着冷空气,翻滚着冲进脑子,搅得我眼前发黑。

    黄工看了半天,最终下达命令:“什么都别碰,在洞口休息一晚。”

    那一晚,老班长话特别少,队里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问石峰,石峰问胡海庆,问了一圈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胡海庆倒是挺健谈,石峰还给他起了个外号:猛子。三人很快就混熟了。

    临睡前,老班长没有安排值夜,只反复叮嘱我们:“都去睡,不许醒。”

    我害怕野兽,也怕叛军会追上来,却还是勉强闭了眼。

    那一觉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我听见老班长在咿咿呀呀地喊,像是呻吟。我想起身去看,可全身像被压住,动弹不得。鬼压床。我睁着眼,却只能看着他……看着他做那些事。

    他在做什么?

    他在玩自己的脐带。

    老班长蜷缩着身体,四肢收在胸前,像个胎儿。他双手不断地交叉旋转,反复往前一送、一收,就像真的在拉扯一条什么东西。嘴角挂着一个诡异的笑,那是我在任务期间从未见过的神情。

    我想尖叫、想挣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出生”,或者说……变成某种别的东西。

    更可怕的是,我不是唯一的目击者。

    众人都保持着睡着的姿势,然而眼睛却睁着。

    黄工面无表情,石峰眼神躲闪,胡海庆眼带惊喜。

    我们都成了这场“死亡与新生”的表演里的观众。

    而我们的沉默,是最合格的参与方式。

    “咿呜呜——”

    “咿呜呜——”

    那到底是哀嚎,还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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