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行: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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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指指被捆住手腕压着走的举人:“我问他几句话呗。”

    几个番子对视一眼,也就这样松开手:“闻统领请便。”

    他们好说话的让闻遥觉得有些奇怪。

    但她也没有多想,走上前拉过举人走到巷子角落里,开门见山:“家中有妻儿老小吗?想活吗?”

    举人原先失魂落魄,颓败地垂着头。听到这话抬眼,警惕地瞧着闻遥:“你是何人?”

    “被你一番诚心打动,赶着来救你的人。”闻遥笑一下:“兄台,贵姓啊?”

    举人沉默一会儿:“我姓李。”

    “好,李兄。劳烦李兄告诉我,是谁与你说密信之事。”闻遥道:“我信你忠君爱国,你也当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当刀子用,背后告诉你消息撺掇你来的人才是真正包藏祸心,要对天水不利。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捉了他押到宋督主面前去,你自然也不必去刑部大牢遭一遍罪。”

    可李举人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偏偏在此刻又黏住分不开了。

    “李兄不想出卖朋友,我很理解。”闻遥走近,抬手按上他的肩膀:“但小义小信与家国大义孰轻孰重,李兄也要想清楚才对。”

    又是一阵沉默。

    “十里坊拐角,有个字画店。”李举人面部肌肉抽动,咬牙开口道:“是店老板告诉我此事。”

    “他是何人?这样的消息,他告诉你你便信了?”

    “我家中贫寒,留居汴梁参考无处可去,是他收留我住了两年。”李举人声音隐隐颤抖,忍不住抬手掩面:“我与他一见如故引为友人,两年相识早已知己。听闻消息,我一时怒火涌上心头,竟、竟是未加考虑。”

    方才对着番子的大刀都还能怒吼出声的人,此刻意识到自己怕是被挚友蒙蔽利用,却是悄然湿润眼眶。

    倒也是性情中人。

    闻遥点头,伸手拎着他走出巷子,随后转身朝十里坊去。

    她心中隐约有个预感,这预感在她依照李举人的话走到十里坊字画铺,看到那敞开的大门以及端端正正坐在门口的青年人时彻底落实。

    闻遥握住星夷剑,手腕轻轻往外转:“特意等着呢?”

    “对,特意等着闻姑娘。”青年人面貌普通,怕放到人堆里立即就会泯然众人。偏偏他丝毫不慌乱,见到闻遥后站起来,规规矩矩行礼。

    “知道我会来?”闻遥道:“按道理,抓暗探,来的该是厂监番子。”

    “先来的是谁都无所谓,我领了命,一定要见到姑娘。”青年人叹息:“楼外桥头十坛风月酿,你没有去拿,消息穿到上京,详隐司便知道你对他生了气。”

    “你等会儿。”闻遥挑眉,叫住他:“什么隐什么司?”

    “北辽官职,突吕部详隐司。”青年人道:“主子归去上京,此中种种杀机艰辛不必多言。幸而如今已在上京站稳脚跟,任突吕部详隐司,兼任南府官职。”

    “哦。”闻遥眼睫一动,扯开唇:“我还当是谁,云里雾里讲半天,原来是说楼乘衣——不,耶律都罕啊。”

    她心微微沉下,翻来覆去考量这人说的话。

    突吕部,突吕部……闻遥回想起楼乘衣说过完颜部破败后是被突吕兼并。

    那么这突吕部应当是北辽皇后的势力,楼乘衣怎么会去突吕部?

    “详隐司交代说你可能是为凝儿姑娘的死与他生气。”青年劝说道:“其实大可不必,天水有句古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详隐司在汴梁隐忍多年、藏刃于怀,杀回上京之日必然要流血。况且详隐司对凝儿姑娘恩重如山,能为详隐司死,凝儿姑娘在九泉之下,也定是能够瞑目。”

    “铮!”

    星夷剑忽然出鞘。

    闻遥手指稳稳当当,握着剑柄:“你今天就是为了替他传达这些废话,特意送死吗?”

    “不止。”青年正色:“还有你与兖王之间的传言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详隐司听闻后很生气。”

    他话说的委婉。

    要照上京那群人的说法,详隐司可不止是生气。尤其是平江府探子传信回上京之后——详隐司那猫憎狗嫌的脾气,简直是暴跳如雷的发疯。

    对面暗探的话听着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闻遥觉得有点荒谬,皱着眉,把星夷剑放下一些,语气古怪:“他生气?你说他生什么气?”

    哪知青年也奇怪,他甚至比闻遥还觉得奇怪,瞅着闻遥:“什么什么,详隐司心悦你,你不知?”

    “详隐司说他也惹你生了气。故今日之前种种扯平,互不追究。但今日后你就莫要与闲杂人等纠缠。”

    青年一板一眼:“你手里拿着完颜部令牌。待两国开战,详隐司带兵马踏燕云十六州时你就去找他。要么你过去,要么他带兵过来。”

    闻遥难得震撼,觉得言语浅薄,不足聊表心中懵然。

    “上京风水不适合他,他可能是脑子坏掉了。”她惊诧:“平白无故,发什么疯?”

    第85章 韩兆

    “这些话皆是详隐司亲口所言,不敢添改半句。”青年言之凿凿。接着坦然挥袖,看向从闻遥身后走出来的几个番子:“详隐司嘱托已毕,诸位可以带我走了。”

    他语气神态从容自若,宛若不知厂监是和鬼煞之地、自己此去会遭何等待遇。几个番子还未见过这种人,面面相觑后迈步上前。

    闻遥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放下星夷剑,任由几个一路跟着过来的番子将青年团团压住。

    “闻统领可还有什么要问的。”番子道:“若是没有,奴才便将此人压去厂监审问。”

    闻遥摇头,目送番子将毫无反抗的人拉走。

    她回到兖王府,赵玄序还没回来,她便躺在窗边竹椅上望着房梁发呆。只是现在一静下来,闻遥脑子里就又开始循环播放方才那北辽暗探说的话。

    她一下子琢磨那人为何自己送上门来毫不反抗,一下子琢磨楼乘衣怎么会对她有意思。

    怎么会对她有意思呢?

    楼乘衣骨子里恶劣,桀骜不驯,打小就是长刺的硬骨头,相当难搞。闻遥头回带孩子,常被气到不能自己,无法宽容教育,没少揍他。

    后面几年相隔千里,偶有书信。只要不见面说话,两人间勉强算得上温情脉脉。这次汴梁重逢,楼乘衣狗脾气不改,嘴里吐不出好话,见面大都不欢而散——

    闻遥将这十几年复盘一遍,当真完全看不出楼乘衣对她有意思。

    “还带兵过来……说什么屁话。”闻遥喃喃,摸出腰侧匕首破空而过,匕首尖深深没入对面柱子,匕首末端丝毫不见颤抖。

    赵玄序这趟留在宫里的时间有点长,午膳过后才回来。听那帮人吵吵嚷嚷一上午,赵玄序心烦气躁,迈步进门时面色难看。

    闻遥在窗边躺着,他便游魂般从廊下悄无声息走过来。闻遥当即起身,隔着窗弦将他一把扯住。

    她面色严肃地瞧着赵玄序。

    赵玄序衣襟被扯歪了也不反抗,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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