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心尖啾: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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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

    “这话是无错的,但建学宫的钱从何处来?是加征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还是挪用本就紧张的水利、赈灾款项?”

    “再者,学宫建好后,教习先生又要如何解决?是随便找些腐儒充数,还是有切实的选拔、培养良师的办法?”

    “这些都是出题者想要看到的,得到的实际建议,但你的策论却过门而不入。”

    “溪年,策论的重点,是看你能否剖析时弊,给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而非做文章本身。”

    沈啾啾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闷闷不乐地啾了一声。

    他当然承认裴度说的都是对的,但……

    裴度见小鸟岔开鸟爪,耷拉着脑袋坐在策论旁,不由安抚沈啾啾道:“无碍,这些无非是你缺少见识经验,我们可以一步步来。”

    “溪年,你认为你擅长什么?”

    沈啾啾听到裴度的摸底问题,翅膀尖尖动了下,看上去莫名有点局促。

    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实话实说,让裴度就此放弃培养一只小鸟成为朝廷栋梁之材的离谱打算。

    沈啾啾张开翅膀示意裴度帮忙给小鸟戴一下毛笔。

    准备就绪后,沈啾啾张开翅膀,在纸上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下回答:

    【我看完了大周朝所有的科举试卷和优秀策论】

    【我会分析押题】

    【这次的策论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最擅长考前临时抱佛脚】

    沈啾啾写完,张着翅膀支棱着毛笔,就往纸上一站,梗着脖子仰着头,一副破罐破摔小鸟的确不是什么天才的理直气壮。

    毛球似的身体旁边,“临时抱佛脚”这几个字写得又大又醒目,带着华夏应试大学生的绝对自信。

    小鸟超会考试的!

    第28章

    裴大人是一位奉行实践出真知的文人。

    他对沈啾啾进行了一番摸底考试。

    然后,看着偏科方向让他很不能理解的小鸟团子,裴大人陷入了沉思。

    沈啾啾并没有完全恢复身为沈溪年的记忆,但知识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会融入人的灵魂,成为人的本能。

    言谈举止,文章书写,都会不由自主带出来曾经读过的书、经历过的事、凝聚过的思考。

    沈啾啾……或者说,应该是沈溪年,他是一个在裴度看来有些奇怪且矛盾的读书人。

    研究历代科举,猜测考官出题偏向的读书人少吗?

    天下皆是。

    但能押中科举考试的,又有几个?

    这的确是一种能力,但更是天赋。

    更别提沈溪年在大朝局与局势分析上,有着绝大多数文人都没有的敏锐嗅觉。

    这甚至是一种能透过迷雾直达本质的本能。

    这是近八成文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眼光。

    从这方面来说,沈溪年无疑十分适合成为某一方势力的幕僚。

    是的,幕僚。

    裴度不认为沈溪年适合做官,至少现在的沈溪年不适合。

    做朝廷文官,沈溪年缺少进入翰林需要的耐心与对文典的钻研,更没有身为御史的刚正;

    做外放一地治理百姓的县官,沈溪年的很多想法举措虽本身无措,甚至他总能从诸多选择中挑出最正确最有长远利益的一个——

    但实地治理一县,需要的不是最正确的决策,而是最适合当地情况,在安抚百姓的前提下颁布短期内最有成效,最能激励百姓的决策。

    出于身为内阁大臣的习惯,裴度免不了思考,如若沈溪年是他的学生,他会如何教导安排溪年?

    幕僚?

    在真正的乱世之中,幕僚或许地位斐然,但至少在如今的大周朝,幕僚仍旧是上不得台面的门客。

    裴度不认可这样的选择。

    溪年还小,很多东西还可以慢慢教导,一点点灌输,引导。

    溪年配得上更好的出路。

    裴度捏着沈啾啾的摸底试卷自顾自沉思着,桌上的沈啾啾已经完成了两轮桌案往返跑,扭头就发现裴度还在思考。

    沈啾啾走到裴度手边,尾羽一撅,坐成了一团洒了芝麻花生碎的糯米团子,仰头看着自己的考卷。

    小鸟的成绩有那么差吗!

    沈啾啾快速把自己的答案扫了一遍,觉得就算不是天才惊艳的程度,也应该至少算个中不溜吧?

    他都没见裴度因为哪一份奏折沉默这么久。

    裴度的视线从考卷上一路下滑,落在沈啾啾的脑壳上。

    沈啾啾察觉到裴度在看他,身体往后仰,眨巴着小鸟眼睛回看裴度。

    裴度伸出手,戳了一下沈啾啾的后脑勺,及时将险些躺下来的糯米团子扶正了。

    他之所以会沉思这么久,还因为沈溪年身上的一点,无法从书籍教导、人情世故指引改变的特质。

    裴度看人很准,因为他需要从偌大的朝廷官员,天下文人武将中,选择正确的人放在相对正确的位置上。

    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沈啾啾接触他人时,不自觉带出的那份格格不入。

    沈啾啾开朗活泼,喜欢与人亲近,但他又从不沉湎人与事,即使是对着裴度这个如今接触交往最亲密的恩公,小鸟眼睛里偶尔闪过的,也是清明思考的光。

    他会因为自己的亲近想要去帮助改变他人的命运,却也多数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颓唐感。

    如果失败,沈啾啾会伤心,会难过,但也会很快过去。

    那种置身事外又沉浸其中的矛盾感……就像,他只是,在看一本早已知道结局的话本子。

    而不论是裴度、隋子明,还是曾经明明有恨的镇国侯、周氏,都不过是话本中的人物。

    沈啾啾的所有亲近都点到即止,没有真正的爱与恨。

    只除了——

    谢惊棠。

    沈溪年真正抱有真实爱意的,就连只是听到名字都会下意识表现出情绪起伏,只有母亲谢惊棠。

    将沈啾啾来到身边后的一举一动全部剥丝抽茧,不动声色间,裴度已然将小鸟掀开每一根鸟羽,看了个透彻。

    坐在桌案上正搓鸟爪玩的莫名其妙抖了一下,张开鸟喙,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啾——唧!”

    裴度压下心中所有的思绪,将从前想好的课业迅速调换顺序,快速增加删减,而后道:“我们……”

    沈啾啾就等他这句呢。

    裴度才刚说出两个字,就被猛地飞起来,张开翅膀直接扒在他嘴上的小鸟团子打断了。

    裴度:“……?”

    沈啾啾用鸟爪按着裴度的唇瓣,柔软的肚皮戳在裴度的唇间,张开的翅膀像是半张面具一样紧紧盖在他的脸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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