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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玉腰藏春》 70-80(第14/16页)
的雀鸟。
登船前,宋蝉特地观察了码头的状况。
岸口如往常一般平静,只有几个懒散的税吏在抽查货物,并未见官兵大肆搜捕的迹象。
不知是陆湛的人还没追到这里,还是早已在暗中布下了眼线。
为防万一,她特意选了船舱最底层——那里多是穷苦百姓,鱼龙混杂,反倒是最不易被搜查的地方。
只是底舱的生活远比想象中艰难。
昏暗潮湿的船舱里挤满了男女老少,汗臭、鱼腥和便溺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宋蝉虽然从小在花月楼长大,却也未曾受过这等苦楚。密不透风的底舱,加上晕船,她吐得天昏地暗,难以进食,几日下来就瘦了一圈,脸色惨白如纸。
幸而同舱的彭娘子对她多有照拂。
彭娘子不过三十出头,模样也极年轻。原是云都绣坊的绣娘,丈夫在漕运帮工,日子本过得和美。
只是今年春上,她丈夫突发急症去了,留下她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更可恨的是,丈夫尸骨未寒,本家那些叔伯就带着地契上门,硬说这宅子是她夫家祖产,又骂她是克夫的扫把星,生生将她们孤儿寡母赶出了家门。
彭娘子说起往事时,总是笑着,仿似那些委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听说凉州那边缺绣娘,工钱也给得大方。我想着,横竖都要继续活下去,不如带着孩子去闯一闯。”
底舱里浅水难寻,彭娘子却总是把自己那份干净的饮水让给她,夜里还帮她按揉太阳穴缓解晕眩。
在彭娘子的照顾下,宋蝉终于适应了底舱的环境,逐日好了起来。
船上的日子枯燥乏味,两人边谈论起过去的事。
宋蝉不敢告诉彭娘子所有的事,只说自己曾是京城高门人家的侍女,家里主母要将她卖出去给人做妾,她这才逃了出来。
彭娘子听了也是一声叹息:“当真是作孽,不过好在你也逃出来了,日后若是一起去了凉州,还能做个伴。”
彭娘子没再多问下去,只是对宋蝉越发照顾。
可惜好景不长。
底舱本就拥挤污浊,很快就有寒病蔓延开来。
彭娘子连日劳累,加上要照顾怀中幼子,很快也病倒了。
几日下来高烧不退,干裂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嫣红,怀里却还紧紧搂着啼哭的婴儿。
宋蝉咬了咬牙,从贴身的衣物里取出一小袋钱袋,打点了关系,径直去找船上的管事。
“这位娘子是我同乡的姐妹,还有个孩子要照顾。”她佝偻着背,声音沙哑,“求您通融,帮我们换个通风些的舱位,再请个大夫为她瞧瞧。
管事斜眼打量她,一个粗布麻衣的乡下妇人,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让你们上去了,上头舱位的贵人怎么办?”
宋蝉不等他拒绝,直接将钱袋塞进他手里:“这是我们姐妹所有的身家了。”
管事掂了掂分量,眉头一挑。
他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乡下妇人"。
面前的女子低眉顺目,可递钱袋时,他分明瞥见那双手玉指纤纤,掌心连个茧子都没有。
“小娘子倒是深藏不露啊,”他意味深长地说,将钱袋揣进袖中,“等着。”
没过多久,管事带来几名仆妇将宋蝉团团围住。
宋蝉察觉不妙,强自镇定地起身,想往船舱走去。
“我先去带我姐姐过来,还请几位等等。”
“把她拿下!”
还没等她走出去几步,两名膀大腰圆的仆妇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宋蝉厉声喝道,任她拼命挣扎,仆妇也不撒手。
管事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突然伸手扯下她束发的粗布巾。
“你这丫头,故意扮作仆妇,身上却带着这许多银钱,定是哪家逃奴手脚不干净,偷了主子的钱财跑出来的!”
“把她外衣扒了,看看这丫头还藏了多少赃物。”
宋蝉来不及辩解,只听“刺啦”一声,最外层的粗布衣衫已被撕开一道口子。
冰冷的海风灌进来,激得她浑身发抖。仆妇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摸索,腰间玉佩、腕上银镯尽数被夺。
她死死咬住下唇,护着缝在贴身小衣里的银票,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管事掂量着那些首饰,冷笑了一声:“还挺能藏。”
“先将她押回舱里,等到了潼关岸口,直接把她押送官府!”
陆湛的耳目遍布九州,各州府衙门的差役,恐怕早就打点妥当。若她真被押送官府,岂止是自投罗网?只怕前脚刚迈进衙门,后脚就会被捆了手脚,直接送到陆湛面前。
她不能认命,绝不能。
彭娘子还在等她,还有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若她折在这里,他们便真的活不成了。
宋蝉咬紧牙关,突然挣动起来。无论肘击还是踢踹,拼着皮开肉绽也要甩开仆妇的钳制。
仆妇们没料到她这般疯劲,一时竟被她撞开几步。海风呼啸,船身摇晃,她踉跄着跌向船沿,身后是怒骂与追赶的脚步声。
身前海水望不着边际,海浪翻涌,似随时能将人吞噬殆尽的深渊巨口。可比起被押送官府,比起再次落到陆湛手里——她宁可赌这一把!
宋蝉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船舱方向,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攥紧了船沿的木栅栏,而后纵身一跃,坠入茫茫深海之中。
*
自从宋蝉失踪后,陆湛的脸上便更没了笑容,连逐川都不敢多说什么。
几个办事不利的侍卫被他发配去荒僻州县搜寻宋蝉的下落,至于那些曾看管过她的侍从,轻则发卖,重则直接填了井。
朝中同僚也很快察觉出异样,陆大人身上的戾气一日重过一日,千鹰司的刑房里,惨叫声彻夜不绝。
陆湛亲自提审犯人,手段比从前更狠辣刁钻,连见惯血腥的执刑人都受不住,中途踉跄奔出,伏在墙角干呕。
陆沣被关在千鹰司的暗牢里,陆湛不许人用刑,却也不让他睡。
每日换着审讯官轮番熬他,逼他听那些扭曲的“真相”。
在陆湛的叙述里,宋蝉对他情深意重,自愿接近陆沣,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陆沣听后几近崩溃,奋力想要挣扎锁链,却被陆湛一刀柄砸在膝上,剧痛之下跪倒在地。
在陆湛看来,他与宋蝉之间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无非是因为陆沣在其中作梗。
多年来他一直将陆沣视作宿敌,为了将他铲除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惜利用宋蝉作饵。
如今陆沣下狱,陆国公病重垂危,赵小娘也被押回老家祠堂,所有曾待他不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代价。
如今整个公府只能倚靠他生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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