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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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走过去,恰好听见解说员的声音在身侧传来:

    “这一张信纸呢,是夏始帝阎涣生前写给妻子的一封思念的信,根据专家鉴定,应该是阎涣在登基后不久写下的。信纸薄脆,却能保存至今,足以见得夏始帝有多珍惜这封写给妻子的亲笔,他死后,孙子阎兆更是遵循了祖父的遗愿,将信纸随葬陵寝。”

    “我们都说纸短情长,可夏始帝却只用八个字写出对妻子的怀念、不舍,以及对失去妻子的痛苦,也可以看得出,他心中的悲伤之情已经大到难以言表。”

    “好了,大家往这边走,我们看下一个,这个是当时…”

    人群随着导游移动而去,只剩崔姣姣一人站在那封最不值钱的信纸前,一滴泪砸在展柜玻璃上,映出玻璃罩下的小字标注:

    “月还七十三年,与太祖同椁而葬。”

    她将湿润的眼眸再次抬起,忍着哽咽注视着信纸上的字:

    “姣姣爱妻,何日履约?”

    何日履约…

    而字的下面,是大片干涸的泪痕,深深浸入纸页,让字迹的收尾处模糊不清。

    没有人知道,千年的光阴正同步发生着,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字体,崔姣姣甚至能够透过这一封信,看见爱人执笔书写时的无奈和委屈。

    她怔怔地看着,指尖不自觉地贴上玻璃,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五百年前那个人落下的泪。

    那是阎涣的泪。

    她就这样离开了,留他一人在千年前的岁月里默默垂泪,孤守山河。

    雨声渐歇,窗外透进一缕微光,落在展柜上。那滴泪痕在光线下微微发亮,像是跨越了五百年的时光,终于等到了该看它的人。

    “将离。”

    “我走后,你是怎么过下去的呢。”

    她喃喃道。

    回到夏州后,不知是否身在故乡心情更舒畅些,阎涣的气色好了不少。

    他让人把藤椅摆在树下,他便这样静静躺着,春日的暖阳透过枝叶,在他枯瘦的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侍从们远远站着,听见老人时而喃喃自语,时而轻笑,像是在和谁对弈。

    “姣姣。”

    他眯着眼看向树梢新绿,低声道:

    “你说的长命百岁,我算是做到了。”

    一阵风过,槐花如雪飘落,阎涣安静地感受着舒服的阳光和微风,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八岁,初遇崔姣姣的那一年。

    数日后,阎兆收到太上皇病重的消息,百里赶着到了祖父身侧,惊恐地看着祖父平静地躺在床榻上,呼吸异常平稳。当御医赶到时,夏始帝的手仍紧握着那方旧绢帕,仿佛握着七十年前那个少女温热的手指。

    太医把脉后,几乎整个人都陷在地里,阎兆倒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姣姣啊…”

    老人叹息般的呼唤着,不再理会屋内的任何人。

    他看见她了,终于,他的妻子终于肯出现在他的梦里了。七十年来,他无数次梦见那双眼睛,却怎么都模糊不清,好像崔姣姣刻意要他遗忘自己似的。

    梦里,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而他有时是二十八岁的千岁侯,有时又是六十岁的皇帝。唯有她,永远停在十九岁的春天。

    暮色渐浓,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阎涣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疼痛从心口蔓延,他知道,时候到了。

    七十年来,他平叛乱、定边疆、治洪水,做了无数明君该做的事,却始终忘不了崔姣姣倒在他怀里的重量。

    那年他三十岁,铠甲上还沾着敌人的血,而她用尽最后力气,只是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口。

    “姣姣。”

    九十八岁的阎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着:

    “你如今还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晚风骤起,槐花如雪纷飞。

    最后一抹黑暗被阳光吞噬,天光自远方撕破苍穹时,阎涣缓缓合上了眼睛。

    姣姣,我还是没再见到你。

    次日清早,丧钟响彻夏州城,一代明帝就此长辞。

    丧仪全部结束后,年轻的皇帝回到新都,坐在祖父曾生活过的房内独自忍者呜咽,他红着眼眶抬头,看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明月传》的不同版本,整整六十年的光阴,祖父把对祖母的爱都凝在这些纸墨之间。

    窗外,春夜的星河格外明亮,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坠向北方,那里有边上种着流苏树的陵寝,地下睡着阎涣最爱的人,碑上刻着“夏太祖元珍皇后崔瓷字姣姣之墓”。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现代医院。

    崔姣姣猛地睁开眼睛,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消毒水的气味冲入鼻腔,刺眼的白炽灯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博物馆回到医院后,由于心情起伏过大,几乎是哭晕了过去。

    她的手背上连着输液管,一本《奸佞》从被单滑落,“啪”地掉在地上。

    “病人醒了!快去叫陈医生!”

    护士惊喜的呼喊从房门口传来。

    第85章

    崔姣姣颤抖着摸向脸颊,指尖触到冰凉的泪水。

    梦中那句“你如今还觉得我是个坏人吗”犹在耳畔,阎涣苍老的声音真实得可怕。

    她弯腰捡起那本厚重的史书,封面上的阎涣画像威严冷峻,与记忆中那个会为她摘流苏花的男人判若两人。

    “崔小姐,你昏迷三天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医生快步走来,翻开病历本说着。

    崔姣姣突然记忆断层,抓住医生的白大褂问着:

    “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得到回答后,她松开手,怔怔地望向窗外。

    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与记忆中阎府槐树下的光影重叠。

    她作为崔瓷度过的十九年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吗?

    护士递来温水时,发现这个古怪的病人正对着史书最后一页又哭又笑。

    那里记载着阎涣的遗言:

    “愿碧落黄泉苦难一遭,只为再见吾妻姣姣。”

    窗外,一棵槐树正在风中摇曳。她想起自己死在阎涣怀里的那天,天空也是这样的蓝。三十岁的千岁侯哭得像个孩子,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

    监护仪的节奏逐渐平稳。

    崔姣姣擦干眼泪,翻开《奸佞》的扉页。

    作为这段历史的亲历者,她比谁都清楚正史与野史的区别,但现在,她摸着书上阎涣的画像,突然分不清哪段是真实的历史,哪段是自己的记忆。

    “至少,你做到了对我的承诺。”

    崔姣姣坐在病床上,指尖发颤。

    心口处似乎还残留着被利刃刺穿的剧痛,那种冰冷穿透血肉的感觉太过真实,连呼吸都带着隐约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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