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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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立时也顾不得那许多规矩,赶忙将事情始末快速同她说了一遍。

    “备马!”

    骆绯一把扯落华贵的头饰,一头瀑布般的青丝中藏匿着一缕白发,月光下,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没有多问或多说,不知为何,对于这个仅有几面之缘,更是第一次相谈的姑娘,她总有无法抗拒的信任感。

    这位从她的故乡远道而来的公主,绝不会害她的儿子。

    她无比清晰地坚定道:

    “我跟你走。”

    三昼夜,不眠不休。

    当她们被怀朔的人马护送着赶到战场时,落日正把成堆的尸骸染成紫红色。

    崔姣姣突然勒马。

    百步外,阎涣的玄铁枪插在尸山上,他半跪着,肩甲裂开处露出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将离——!”

    骆绯的呼唤消散在风里。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残肢,绣金线的靴子浸透血泥。

    阎涣在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时,眉间因伤口而痛苦的神色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复杂的表情。

    痛苦?或是不堪。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母亲,可从八岁到三十岁,整整二十二年的分离,他要如何以一个男人而非孩童的身份,再去面对这个女人。

    当骆绯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捧起那张染血的脸时,一滴泪砸在半跪着的阎涣胸口的旧疤上。那是十年前,北狄首领挥舞弯刀留下的,甚至和骆绯梦中的一模一样。

    阎涣瞳孔骤缩。

    这个满身檀香、穿着异域服饰的女人,眉眼之间几乎与自己分毫不差。

    二十年间,沙场拼杀的画面突然粉碎,阎涣倏忽想起赵庸之曾对自己小心说过一句话:

    “帝师的模样还是像骆夫人多些。”

    他那时不懂,为何赵庸之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却一口咬定,他更像骆绯,更像他的母亲。

    阎涣不敢面对,双眼恍惚着,八岁开始独自一人生活、战场搏杀二十多个春夏秋冬的千岁侯,此刻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第66章

    “将离…”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心上,却又重若千钧,砸得阎涣浑身一震。

    西风卷着塞外的沙尘呼啸而过,掀起骆绯衣角的薄纱,那熟悉的香气,是檀香里混着一丝药草的苦涩,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息。

    二十年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上,刹那间将他淹没。

    铁血诸侯的心,顷刻裂成碎片。

    他僵立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铠甲下的肌肉绷得死紧,仿佛稍一松懈,整个人就会轰然崩塌。

    骆绯的泪落下来,滚烫得几乎要灼穿他的铁甲,他却在泪光里,看见了崔仲明阴鸷的笑。

    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曾用冰冷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笑着讽刺道:

    “你母亲走了,她已经不要你了。”

    他又看见了崔宥虚伪的悲悯。

    少年天子假惺惺地拍着他的肩,叹息着:

    “帝师,孤苦无依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还看见了赵庸之每每行礼时,欲言又止的眼睛。

    恨意如毒蛇般缠绕而上,阎涣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暮色沉沉,天边残阳如血,将整片荒原染成猩红。策勒格日的银刀骤然出鞘,刀锋劈开凝滞的空气,寒光直逼阎涣的身前。

    阎涣本能地起身,一把将骆绯护在了身后。

    怀朔王的刀尖在距离他心口三寸处硬生生停住。

    两人四目相对,策勒格日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张脸,与他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经年杀戮磨砺出的戾气。

    在那张孤傲的面容之后,是骆绯花容月貌的脸庞。

    刹那间,策勒格日好像明白了什么。

    “雄鹰终将回到巢穴。”

    年少时,老萨满的预言忽然在耳边回响。

    策勒格日握刀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骆绯的乌发被风吹散,几缕发丝缠上两个儿子的刀柄,像命运无声的牵绊。

    崔姣姣站在不远处,望着渐黑的天色,恍惚间,仿佛听见了骨哨呜咽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赵庸之自马车内唤她名字时的坚决。

    记忆中的青衫军师笑得温润,手中却握着染血的短刃,死死抵住追兵的咽喉。

    寒风呜咽,卷起沙尘迷了人眼。

    阎涣的剑尖抵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缓缓转身,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凤眸。她眉间那一点朱砂,艳如心头血,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与他梦中的别无二致。

    她的鬓角乌黑如昨,唯有左额一缕银发刺眼至极,像是岁月刻意留下的嘲弄。

    母亲。

    这个字眼在他喉间滚了千百遍,却终究没能喊出口。

    骆绯的指尖颤抖着抬起,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滞,最终缓缓收回。

    “将离…”

    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无声滑落。

    “你都长这么大了。”

    阎涣的呼吸骤然一窒。

    二十年孤身一人,二十年浴血拼杀,二十年,都无人唤他一声“将离”,除了那个人。

    他的剑“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为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骆绯的指尖颤抖着,泪水无声滑落。她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这一切只是幻影,一碰即碎。

    “将离…”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却又重若千钧,砸在阎涣心上。

    阎涣猛地后退一步,剑锋横在身前,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情绪。震惊、愤怒、痛苦、怀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

    “你还活着…”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刻骨的恨意。

    “二十二年。”

    “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连一封平安信都没有。”

    骆绯的泪落得更凶,却仍挺直脊背,像是承受着无形的鞭笞。她缓缓摇头,声音哽咽却坚定:

    “我没有抛下你…将离…是崔仲明,是他…”

    风卷起沙尘,模糊了二人的视线。

    骆绯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终于将那段尘封的往事揭开。

    那年,阎垣战死,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孀妇。

    先帝崔仲明觊觎她的美貌,又忌惮阎家的势力,便暗中设局,将她掳走,对外宣称节度使之妻骆氏无法忍受独自带着“奸臣之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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