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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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张扬意气。

    为什么,你什么都有。

    他的拳头逐渐握紧。

    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阎涣猛地攥紧信纸,羊皮纸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密报此刻正在他怀中发烫,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崔姣姣早知他母亲的下落,却与崔宥里应外合,瞒着他至今,整整两年。

    “报——!”

    亲卫的声音撕裂帐内死寂:

    “怀朔部大军已至黑水河畔!”

    黑水河畔的芦苇在朔风中伏倒一片。

    阎涣勒马阵前,玄铁铠甲上凝结着晨霜。河对岸的草原联军旌旗猎猎,为首的青年单于金冠白马,腰间弯刀镶着颗鸽血宝石,那是老单于阿斯愣生前的佩刀。

    “阎涣!”

    策勒格日扬鞭指来:

    “你夺我未婚妻、杀我父王,此仇不报,我策勒格日誓不为人!”

    阎涣突然驱马向前,战靴踏入潺潺的河水。他看着策勒格日目龇欲裂的模样,心中疑惑,他看着似乎全然不知晓同母异父之事。

    心中一番沉吟,阎涣忽而想到些什么,带着试探的意味,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策勒格日。”

    “我问你,你可有汉名?”

    两军数万将士屏息中,策勒格日先是一愣,不曾想他竟在两军交战,如此千钧一发之际,阎涣居然抛出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问题。

    不过只是稍一停顿,他立刻眼中有光,昂起下巴,好似一头草原上骄傲的雄狮,一字一顿地答道:

    “骆漴。”

    “是我母亲为我取的。”

    风骤停。

    “漴…”

    “漴。”

    阎涣的笑声哀怨凄凉,比深冬的河冰更冷。

    漴水,是颍州的母亲河。

    而故乡,是骆绯一生最思念眷恋的地方。

    芍药花,也是颍州开得最盛。

    他想起儿时母亲闺房里那幅《颍州春晓图》,想起她总爱哼的江南小调。原来她把最深的思念,都给了这个草原出生的,她亲手养大的儿子。

    而他叫,涣。

    水流离散…将离。

    第一支离弦的箭打破了这场不明所以的僵局。

    霎时间,万箭齐发,河面溅起无数水花。阎涣的玄甲军如黑潮般涌过河滩,刀光剑影中,他直取那顶耀眼的金冠。

    “保护单于!”

    在草原骑兵的嘶吼声中,阎涣的长剑与策勒格日的弯刀第一次正面相击。

    金属碰撞的火花照亮了彼此的脸。

    同样的眉骨,同样的鼻梁,连因震惊而微张的唇形都一模一样。

    “你…”

    策勒格日的刀锋擦过阎涣的脖颈,却在致命处偏了一寸:

    “到底是谁?”

    阎涣没有回答。

    他的剑刺入对方肩胛时,自己亦尝到了喉间翻涌的血腥味。母亲的信仿佛在耳边再次响起。

    那是他的弟弟。

    策勒格日的弯刀也几乎在同时劈开阎涣的胸甲。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阎涣看清了刀柄上刻着的“漴”字,那笔迹,是母亲的。

    落日将战场染成猩红色。

    阎涣拄着剑,半跪在尸山血海中,看着不远处同样重伤的策勒格日。年轻的单于金冠歪斜,正死死按住腹部不断涌血的伤口。

    “为什么…”

    策勒格日吐着血沫问道:

    “你方才能躲开的,为何不躲?”

    阎涣抬起头,茫然地望向天际盘旋的秃鹫。

    他想起五岁那年追着马车跑丢的靴子,想起母亲回头时被风吹起的面纱,想起崔姣姣说“我会帮你和母亲团聚”时闪烁的眼神。

    “告诉母亲…”

    阎涣抬手,一把扯下染血的护心镜扔了过去。

    “她的将离花,比漴水更思念颍州。”

    暮色四合时,双方鸣金收兵。

    而后,两军停火,收兵整顿,阎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战场,不再看向身后愣在原地的策勒格日。

    阎涣在亲卫的搀扶下走向营帐,身后的血脚印一直延伸到河边。

    营长内,军医退下后,阎涣独自对着铜镜包扎伤口。镜中人脸色惨白,眼下青黑如鬼,唯有那双眼还亮得骇人,偏偏那是和策勒格日一模一样的,母亲赠予他们的狐狸眼。

    案头的战报写着“怀朔单于重伤退兵”,他却盯着宣纸上,自己亲笔写下的“骆漴”二字看了许久。

    指尖蘸着血,在案几上划出“涣”字,水流离散,又划出“漴”字,奔腾不息。

    叹气声在心底如闷雷炸开。

    此刻他很想大哭一场,为死去的那个父母双全、纯净真诚的节度使之子阎涣默哀。可二十年刻骨而过,刀刀锋利入耳,在他决心为父母报仇、踏上清心殿的宝座、逼死先帝、挟持崔宥、手握大权、甚至背负天下人的怒火之时,他就已经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亲卫慌张闯入,来不及双膝跪地便回着话:

    “千岁!”

    “公主…公主从泗京出来了!”

    彼时的阎涣正坐在营帐内的椅子上,于案前细看着几日来的军情奏报,闻听此言,手中的药碗轰然坠地。

    碎瓷四溅中,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明明被她骗了一次又一次,为何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身上仍然感到寸寸断肠。

    原来最深的伤口,从来不在身上。

    第65章

    地牢里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像一把钝刀割着人的喉咙。

    赵庸之一双洁净的靴履踏过积水,一身青衫下摆沾了暗红,分不清是血还是铁锈。他手中那把羽扇轻生着风,缓步而行,在石墙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赵大人又来审犯人了?”

    守门的狱卒咧开嘴笑着,带着几分谄媚的意味。

    谁人不知,千岁侯的军师如今已是陛下身侧当红得令之人。

    “传陛下口谕。”

    赵庸之自腰间掏出一物,亮出,是一块玉牌。

    同时间,他袖中的银锭也一并滑入对方掌心。当铁门吱呀开启时,他又一次看见了蜷在角落的长公主。

    华服早染成一道道的殷红,露出的一双手腕上,远远便可见到其上紫痕交错,像被揉碎的芍药花瓣。

    一时间,赵庸之怀中那枚骨哨突然发烫。

    二十多年前,阎垣从死人堆里救下赵庸之之时,他尚且年少,还是个苦读诗书、壮志难酬的苦命人。阎垣闻听他的抱负,赠予他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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