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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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里带着几分落寞。他侧过脸,用几乎带着乞求的语气问她:

    “我明白的。”

    “那么,可否再与我策马一次,就像上一次你我一同游览草原美景那样。”

    她思索一阵,点头道:

    “好。”

    他们并肩骑向草原深处,马蹄踏过柔软的草地,溅起细碎的泥土。远处,牧民的歌声随风飘来,悠远而苍凉。

    崔姣姣侧头看向策勒格日,他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眉宇间的野性与坚毅让她恍惚间,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那个隐藏身份,在泗京中和自己偶然相遇的少年。

    他像是一抹初生的太阳,生机勃勃。

    崔姣姣忍不住在心中想着,比起“骆漴”这个汉名,她还是更喜欢“策勒格日”这个名字,光是念出来,便觉得浑身舒畅,像是被阳光照耀着,温暖而明亮。

    “在想什么?”

    他忽然开口。

    崔姣姣勾起唇边,微微一笑,回他:

    “在想你的名字。”

    他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策勒格日?”

    “怎么,不好听吗。”

    她摇了摇头,轻声回他:

    “不,很好听。”

    “辽阔的草原,炽热的太阳,和你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沉默片刻,忽然勒住马,转头看向她:

    “阿瓷,若是有一日…”

    她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

    “骆漴。”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盯着她许久,最终只是低笑一声,扬鞭策马,身影在风中远去。

    第68章

    暮色四合,草原的黄昏像被打翻的朱砂,将天际染成一片血色。

    晚风裹挟着艾草苦涩的清香,掠过连绵的毡帐,掀起骆绯素白裙裾的一角。

    她站在人群之外,望着那个挺拔如青松的身影,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腰间玉佩的流苏。

    篝火映亮了阎涣玄色锦袍上暗金的蟒纹。

    二十二年的光阴在这个瞬间坍缩成一道裂缝,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八岁的孩童,在雪夜里攥着她的衣角,柔柔地贴在她的身旁,唤她母亲。

    他们母子之间,已错过太多。

    “阏氏…”

    身旁的侍女轻声提醒,递上一方绣着雪莲的帕子,骆绯这才惊觉泪水已经浸透了面纱。

    她深吸一口气,草原初夏特有的青草气息混着烤全羊的油脂香涌入胸腔,却压不住心脏剧烈的跳动。

    阎涣的背脊绷得笔直。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像一根柔软的丝线,轻轻缠绕着他的脖颈。

    怀朔部的少女们正在跳转圈舞,银铃般的笑声与马蹄琴悠扬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多么讽刺,他找了二十二年的母亲,竟在敌国的篝火晚会上一眼就能认出。

    “将离。”

    这个称呼像把钝刀,生生剖开他结痂的旧伤。

    他缓缓转身,看见骆绯左额那缕突兀的白发在火光中泛着银光,当年她被掳走时,明明她还是满头青丝。

    “母子分别二十二年。”

    骆绯的指尖在即将触到他面颊时颤抖起来。

    “是母亲对不起你。”

    阎涣听见自己牙关相撞的声音。

    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积攒的质问,那些在祠堂罚跪时酝酿的怨恨,此刻都化作喉间一团灼热的硬块。他死死盯着骆绯那一双狐狸眼,和他镜中的倒影一模一样。

    “你可知晓。”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找了你多久?”

    骆绯的拥抱来得突然而猛烈。

    她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草原特有的奶腥味,让阎涣恍惚回到五岁那年发高热时,被这个怀抱整夜安抚的时光。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旧伤。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骆绯的泪水浸透肩头的衣料。

    “我不肯为你修坟立碑,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你应该和父亲合葬,可我只要一日没见到你的尸体,我就绝不信你死了。”

    阎涣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十四岁那年,在崔仲明的书房外偷听到他和心腹之人议论父亲的死,想起二十岁冠礼时,对着空荡荡的母亲席位喝得烂醉,更想起每次凯旋回朝,总要在人群中徒劳地寻找那张相似的脸。

    最终,他颤抖着抬起手臂,像触碰易碎的瓷器般,轻轻回抱了这个朝思暮想的温度。

    篝火旁铺开的羊毛毡上,骆绯的裙摆像一朵凋零的白芍药。

    “你父亲…他是个顶好的人。”

    她的目光穿过跃动的火焰,落在遥远的过去。

    “那年他凯旋归朝,马鞍上还挂着敌将的首级,却在府门前下马时,为避开一只野猫摔伤了腿。”

    阎涣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记得父亲书房的暗格里,藏着幅精心保管的小像,画中的少女坐在秋千上,裙角飞扬的模样与眼前雍容华贵的太后判若两人。

    “他的愚忠害死了他。”

    骆绯突然攥紧了衣襟,指节发白,十分艰难地开口道:

    “也差点害死了你。”

    夜风突然转急,吹散了她未尽的话语。远处的敖包上,经幡猎猎作响,像是无数亡魂的叹息。

    策勒格日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手中捧着两盏马奶酒。

    火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跳跃的阴影,与阎涣相似的眉眼间少了戾气,多了草原的辽阔。

    “母亲。”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将酒盏递给骆绯。

    “该喝团圆酒了。”

    骆绯接过酒盏时,阎涣注意到她手腕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镣铐留下的痕迹。

    无数画面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他联想到母亲是如何被铁链拖拽着送离夏州的模样,幻想出母亲在异族帐中瑟瑟发抖的模样,以及她望着中原方向垂泪的模样。

    “崔仲明,他是怎么死的?”

    骆绯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

    “死得不痛快。”

    “我折磨了他很多年。”

    阎涣轻声道:

    “比起他对你和父亲做的一切,他倒是死得痛快多了。”

    篝火“轰”地爆起一簇烈焰,将三人交织的影子投在毡帐上,像幅血色的图腾。

    他低垂着脑袋,仿佛战败的狮子,又像是做错的孩子,万般无奈涌上心头,母子连心,看得骆绯心中痛楚。

    子夜时分,庆典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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