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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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确信一少年童子竟会有如此阴险莫测之心思。

    崔宥笑着,那欢欣之色却不达眼底。他翻转手腕,捏着那一支上好的紫檀狼毫笔,掌心向上,纵使挺直了脊背,却抵不过阎涣震天威势的万分之一。

    “皇姐,你对他动心了,是吗?”

    崔姣姣双眸轻颤,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而她的无言早被崔宥尽收眼底,自然明了了她这份不可道来的心事。

    “皇姐,你忘了父皇是如何被他逼迫至死的吗。”

    崔宥忽而换上一副十二分悲恸的神情,龙袍加身的少帝,竟随着口中话语而落下泪来,嘴角抽动着,似乎心中有万千冤屈悲悯。

    “你我乃是血肉至亲,纵使并非一母所出,朕也从未有轻视皇姐之意。阎涣逆贼野心昭然,世人皆怕他恨他,他杀了那么多人,手上的鲜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你爱上他,他那一双握剑提枪的手抚上你的脸之时,难道你没有听见死在他刀下的冤魂声声的哀嚎吗!”

    他越说越激愤,到最后甚至尾音带颤。他猩红着双眼声嘶力竭,看着,犹如被人剖心取肝那般悲壮与怨恨。

    崔姣姣静静看着他的冤屈之色,许久,直到崔宥瞪大的一双眼险些盯死了去,她才叹息一声,却仍压制不住语气里的嘲讽之意,道:

    “陛下,这是在唱戏吗?”

    “可惜这不是梨园,只有崔瓷一人在此,没有那么多听众。”

    一语出,崔宥不可置信地楞在原地,险些握不住那沉重的紫檀笔。他顿了顿,踉跄着上前挪动半步,可重若千斤的书案却挡住了他的前路,将他拦在那高台之上,由不得他退下去。

    “皇姐?”

    他噙着泪开口试探,似乎仍不死心,想要从崔姣姣的眼神中挖出一丝一毫的怜悯。

    “你我是姐弟,你为何也要与我为敌,拥戴那个大逆不道的阎王!”

    “啊——!”

    他带着稚气的声音响彻房梁,一声怒吼自胸腔喷薄而出,仿佛这并不漫长的十五年人生中全部的恨意,全部在此刻得以如沙尘般卷土而起。

    可惜,他所拥有的太微薄,不足以撑起他所希冀的尘暴。

    “陛下,我实不知你是真的受人蒙蔽,还是故意与他为难。当年种种,先帝为何而死、皇权党为何一日内数位大臣遭受灭顶之灾,难道你真的不知?”

    “先帝的政绩有口皆碑,可他晚年疑心病甚重,他所犯下的罪,亦无法被抹去。功过不可相抵,纵使你极力想替他遮掩辩解,如何拿帝师的报复去粉饰太平,终究是不能的。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人活着,夏州节度使的死因便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她的声音坚韧有力,一双杏眼神色炯炯,毫不胆怯地抬头,直视那九龙椅前立着的假天子。

    “不”

    崔宥向后退去,双腿撞上金椅的瞬间,手中失了力,那支沉重的紫檀笔便滑落下来,砸在洁白的宣纸之上。

    墨色幽玄,不等他挽救便晕染成片,眨眼间遮盖了‘静心’二字,脏污了价值不菲的一张好纸。

    崔宥双手抓空,无力地垂了下去。可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竟骤然抖动着肩膀颤笑起来。

    那声音起先不过是细不可闻的‘咯咯’声,转眼间,他却愈发猖狂起来,哈哈大笑着。戴着金制帝簪的头颅还随着那声响不住地摇动着,笑得骇人、笑得悲狂。

    崔姣姣不明白,纵使他八岁继位,可他自幼养在崔仲明身侧,几乎寸步不离,有关于节度使阎垣的一切,他实则是清楚的。否则,登位七年来,他也不会如此惧怕阎涣、恼恨阎涣,气他一人之下,又怕他夺了这至尊之位。

    崔宥自以为演上一番受权臣压制的可怜戏码便能博取崔瓷的同情,让她回心转意,或至少手下留情。

    可他不知,崔瓷早就死了,而今与他屡屡做对的,是崔姣姣,是一个知晓他内心阴毒、不容他污蔑忠良的人。

    他无法克制地都浑身抖动着大笑,久了,竟分不出是哭是笑。

    崔姣姣眼看着他瘫坐在龙椅之上,那一把重金打造的偌大帝王椅,并非是他一个满心怨毒的小儿能坐得稳的。是以,他才每每恶梦缠身,次次坐立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又下了一场大雪,崔姣姣听见殿门外传来寒风飒飒的刺骨声,想必此刻,阎涣应是睡了个好觉起了。

    “好啊。”

    她循声望去,一片灰暗中,崔宥不知何时停止了流泪,而是以一种不同以往那般笔挺的姿势斜靠在椅背上,瞧着,是哭累了。

    “皇姐所说不无道理,帝师一生漂泊无依,实属可*怜。他父母双亡,发妻病故,如今唯有幼子承欢膝下,却也养在苏氏不得一见,是朕年岁尚小、少了气度,皇姐莫怪。”

    崔姣姣一时有些烦躁,只得上前几步,靠近那通向万人之上的阶梯,仔细地穿过层层谎言和书页上的文字,试图看清楚这个人。

    他喜怒无常、性情多变、又能屈能伸,好在只是一介少年,若是与阎涣年岁相当,想必心机更深。

    若那时要赢他,便不得不与之缠斗半生、难分高下。

    崔宥垂眸不语,双手握在一处,只痴痴地呆滞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多时,待到屋外漫上一层夕阳的颜色,他感受到金光染红龙袍的衣角,忽而嗤笑一声,缓缓掀起眼皮,提线木偶般疲倦的眼睛扫过一瞬的得意,道:

    “皇姐,定要把朕方才的慰问之意带给帝师。”

    他为何沉默半晌,又变做一副志在必得的意味来。

    崔姣姣有时也会读不懂他,只得在心中感叹,崔宥哪里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心思深沉可见一斑,实在是可怕的。

    若非他心智扭曲阴暗,凭此才谋,或许也是一位不平庸的君王。

    可惜,宿命早定,作者早将一切因果轮回撰写在他的血液里,今生不得回转。

    退出清心殿之时,崔姣姣的耳边依旧反复回响着崔宥今日古怪的言行。

    他传唤自己到此,却前言不搭后语,攀扯了毫不相干的闺帏之事,又无端端精神失常一般又哭又笑,说到最后,竟又变做一个体恤臣下的君主来。

    父母双亡,唯余幼子,

    这一切说辞,怎和他嘲弄李澈身世之时的语气如此相像?

    崔姣姣心中暗叫不好,立即提起裙摆朝着寝殿处狂奔而去。

    第37章

    初冬霜寒,宫道还来不及清扫,崔姣姣便是在铺着白毯的红墙间奔逃着。

    在她的身后,是一条近乎笔直的足迹。

    一如那年阎涣玄袍身后,蜿蜒成河的血痕。

    远远地,她瞧见了两个黑色的人影立于廊下,她知晓那是他们,更加紧了脚步,一刻不敢放缓。

    “姣姣。”

    “怎么了?”

    阎涣快步上前,先一步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她。瞧她满面急切的模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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