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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奸佞》 30-40(第8/15页)
院盛放的流苏花。
活着,似乎不再只是为了报仇,还有了更多的意义。
迷迷糊糊间,困意袭来,他只觉得疲惫极了。从前不能说出口的话,今日竟同她说了这么多,心中释然不少,眼神也愈发柔和。
崔姣姣见状,抬手扶着他的脑袋,又将身子向后挪了挪。阎涣会意,顺着她的胳膊,重新躺在她怀里,而后轻轻合上眼睛。
再没有此刻般如此安心了。
“将离,好好睡一觉罢,你太累了。”
他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句,以作回应。可刚安静不过片刻,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崔姣姣的手,将其紧紧抱在怀里,还用脸颊摩挲了几次她的袖子。
“姣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关于你的一切都如置身梦境般不真实,我很怕你会突然消失,我便再也寻不见你了。”
他并未睁眼,自然看不见崔姣姣沉默之下,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
她的心随着阎涣的每一个字震颤着。
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她的本意,她所做一切,最初原就是为了活下去,而后离开此处,回到现实世界。可如今,一切都朝着她无法自控的方向发展着。
若她走了,阎涣是不是变回了没有温度、没有轮廓的文字?
对她而言,他只能是一个具象化了的纸片人而已吗。
崔姣姣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次次都刻意地回避。纵使这里的人都深知她有相面知微之能,可唯有崔姣姣一人明白,她总要离开的。
这一日不会拖延太久,或许会是崔瓷平安度过二十岁生日之后,或许是阎涣称霸中原、建立夏朝的当日。
又或许,是随时随地。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摆脱这里,回到她本该在的世界去。可她不愿去想自己解决不了的痛苦,只想牢牢抓住此刻一切,活下去,也帮他活下去。
于是,她安慰自己,对着阎涣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不会的。”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殿内,一片幽静,唯余阎涣安稳的呼吸声自她膝上起伏着。
殿外,满院挂霜,初冬终于降临泗京城,落下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第36章
岁和八年冬,大雪。
苍叶染霜,雾凇如瀑。
阎涣悠悠转醒之时,崔姣姣已离了寝宫,不知去往何处,只剩阎泱盘坐在床榻边守着。
她这一夜哄着阎涣入睡,自己定然是没有休息好的。
“姣姣呢。”
他迷蒙中睁开眼,抬手去摸索,却只搭上了阎泱坚实的小臂。
阎泱疑惑着开口:
“姣姣?”
他思索一阵,便也猜出了堂兄话中之人,赶忙抱拳回话,道:
“千岁,方才墨竹来过。”
阎涣双眉一拧,气息都沉了下去。他旋即坐起身来,未等开口说些什么,便感到一阵晕眩。看来,昨夜那壶菊花酒当真管用,可惜他不胜酒力,这才昏睡至此刻。
“阿泱。”
身旁那黑衣之人立即弯腰,恭敬道:
“千岁请吩咐。”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处,右眼却莫名一阵跳动,心中也泛起丝丝慌乱。
“孤昨夜在长公主处睡着了,这于礼不合,想必宫中很快便会有碎嘴之人四下传开,这对她的名声不好。”
阎泱听得一阵云里雾里,最终只得回一句:
“那便拔了她们的舌头。”
话毕,他便被一记拳头砸上臂膀,吃痛地传出一阵闷哼。抬眼瞧去,只见端坐着的千岁侯双目斜睨着自己,薄唇轻启,声音却带着一丝宿醉后的嘶哑,道:
“你怎能如此无情。”
阎泱登时嘴巴张得老大,唯恐自己是听错了。
“女子名节最为要紧,既是孤惹她被人非议,孤会负责到底。”
他自言自语般说完这句话,又十分认同自己地点了点头,阎泱立在一旁,若非见堂兄神色清明,真想看清楚,他是否饮酒未醒。
“千岁是说您要为这个娶公主为妻?”
“可您不是才同属下说过,女子清白不在罗裙之下吗。”
他嘟囔着,眼疾手快地挡住又一记自阎泱处拍来的手掌。
阎泱干笑两声,可很快地,他便沉默下去,转而面上挂着一片忧心。他抬眼看了堂兄数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千岁,她是崔仲明的子嗣。”
阎涣并未抬头,只是起身理着自己的衣袖,抚平一道道蜷在她膝上时压出的褶皱。
“孤知晓。”
“她与崔氏父子不同,莫要牵连她。”
可阎泱面上的疑虑丝毫未有消减之意,沉默半晌,他再度张了嘴,用只有他二人能够听清的声音道:
“可大局未定,天下风雨飘摇,若是她成了您的妻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无需说出后半句,二人都知晓他话中的深意。
阎涣方才面上的期望之色顷刻幻灭,唯余没了光景的麻木。
他险些以为,那些痛苦和绝望都能这么过去了,原来还是不能。今日种种,早在二十年前就注定了,自他踏入官场,抱了复仇之志,他就从未想过会有一人让他如此辗转难眠。
他转身,对上窗柩外的一片雪色。
棉絮一般的雪花盖住院里的一草一木,现出苍茫一片,蒙上了他险些献出的心。
清心殿内,崔宥执着同他手腕般粗细的狼毫笔,于宣纸上挥斥着墨色。他并不抬头去看阶下的崔姣姣,只看着十分惬意地习字。
“皇姐此番功勋卓著,朕都不知该怎样赏你才是。”
崔姣姣蹙眉,不解他又在暗喻些什么不满之意。
墨竹识趣地带着一众宫中婢女退了出去,随着沉重金门相合发出的吱呀声,殿内幽暗几分,更掩盖了崔宥眼底的愠色,唯余二人间剑拔弩张的心绪游走于屋脊。
“皇弟言重了,不知皇弟此言何意?”
崔宥闻言,手中动作一滞,笔尖停在了‘心’字的高处墨点之上。
缺了一点的心,便同他一般,虚伪至极。
“昨夜,皇姐同帝师春宵一度,不可谓不风流啊。”
崔姣姣目色一沉,随即眉心拧在一处,忍着怒意答道:
“昨夜帝师与我饮酒续话,他困倦难当,便在我宫中休息了,我二人并未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她解释着,崔宥却忽而咧嘴一笑:
“皇姐不必紧张,朕不过同皇姐说句玩笑话罢了。帝师与皇姐自然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听着他还未全然褪去童音的喉咙中流出这么些冒犯的语句,即使崔姣姣已与他对峙多次,可仍旧恍惚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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