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凝眸: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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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神宫应该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引导雪山把腹中残留物吐出来一看,是消化不了的霞草,被它咀嚼之后,看上去极不雅观。

    “它小时候也这样,偶尔贪吃,然后就闹肚子。”宁昉帮它清理干净,喂了些适宜的吃食,净手之后轻轻摸摸它毛茸茸的猫头,“有一次,它吞下一颗妖丹,变得很厉害……”

    雪山突然打起精神,对他张牙舞爪“威胁”,不准他告状说坏话。奚华先问了:“你怎么不看好它?让它吃那么危险的东西。”

    “因为我很忙,过去那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

    他没告诉她,那是某一年上元节,正月十五,他去映寒仙洲取了心头血。雪山趁他不在,误食妖丹闯了祸,跑进灵植圃啃坏了几大丛灵植。后半夜他也没能休息,亲自去向丁勉赔礼,才把雪山带回了宿月峰。

    奚华无话可说了,话题一扯到她身上,她就深感词穷。

    好在宁昉也绕过了这一茬,把雪山放到了白玉书案上,又铺陈笔墨和画纸,朝奚华张开双臂:“过来,我教你画年画。”

    奚华杵在原地不动,恍惚想起在天玄宗“初见”的那一天,师兄在榻上养伤,也曾经张开双臂朝她说“过来”。那时她只当他在叫雪山,现在即使知道他是在叫她,她也不愿意听他一喊就上前。

    宁昉也未计较,起身跨过一两步把她抱过来,抱坐在自己腿上,挑了合适的笔要她握住,自她身后低头问她:“忘了吗?今夜是除夕。”

    见她不搭腔,他从一摞画纸底下取出一张旧作:“还记得吗?上次我教你画的。”

    当然记得,这是从前贴在南弋皇宫月蘅殿的那张虎头年画,它已经旧得不成样子。

    旧日的笔触,如同当初的心境,经年雨打风吹之后,渐渐模糊不清。

    “这次不画虎头了,画雪山吧。”

    宁昉话音刚落,雪山很开心,在玉案上装模作样摆好姿势,一金一蓝的眼睛期待地瞪着抱坐在一起的一对男女,似乎知道不该打扰,但犹豫片刻之后它忍不住伸长脖子,舔了舔奚华握在手里的笔。

    岁月无情流转,今夜却像重回当年。

    一滴墨在纸上缓缓晕开,线条描绘出雪山的模样,包括它日日戴在脖子上的小木牌。

    两人静默无言,纸上偶尔发出沙沙声。雪山心急,时不时探头探脑凑过来看,实在忍不住了,前爪伸过来往纸上一按,把即将完稿的年画弄花了。

    宁昉也不怪它,另取画纸重头来过。

    “你是不是故意的?”奚华抓住了雪山的爪子,墨汁染到了自己手上。

    雪山不敢否认,眼巴巴望向宁昉,于是他说:“别怪它,它想和你待得久一点,自然,我也是。”

    当年教小公主画虎头年画,以为她看不见,他放慢速度细细描绘,把墨蘸了好几遍,在年画上添了好多细枝末节的修饰,把画好的地方又来来回回重描了好几遍。

    几个月之后,他才知道她其实全都能看见。除夕那夜她没有揭穿,还缠着他要他再教一遍,她是不是也想和他待得久一点?

    现在,纸上的雪山已经完全画好了,连雪山都困得睡着了,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奚华搁下画笔想要起身,刚一动作,又被身后那人抱住。

    宁昉左臂环在她腰上,右手又取出新的画纸,再拢着她的手,似邀请又似挽留:“再画一个你吧。”

    奚华跟随他的引导落笔,几根线条确定了大致走向,才看出画中人就是现在的姿势。

    她不得不承认,他画技了得。难怪当年在翠微宫仙波阁,他点评永平公主临摹的《仙波淡》,语气十分不屑。

    “在想什么?”发现她在走神,宁昉低头用下颌点了点她的肩膀。

    奚华随口说起往事:“不知道谢烟在翠微宫画的那幅画是什么样,我都没有看到。”

    气氛忽然凝固了,奚华感觉手和腰都被人握紧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闷闷地说:“不怎么样,画得不好,你不可以再想。”

    她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暗道此人真是莫名其妙。等她完全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画笔都已被他抽走搁到一旁。

    他提醒她看画:“好看吗?画得像不像?”

    奚华眉头微皱,看着画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这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会比较像。”

    “是吗?”他眼睛里的期待好像注定要被雨熄灭的火,再炽热也无用,可是余烬还闪烁,“许多年后,你会怀念这一天吗?”

    不会吧。奚华一想到自己要被永远困在与世隔绝的神宫,度过一个又一个除夕,第一反应就是不会。

    但瞥见他情绪不太好,她没有那么斩钉截铁,只是说:“我不知道。除夕都过完了,该睡觉了。”

    然而宁昉不让她起身,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吗?越快越好。”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眼

    “什么?”奚华下意识反问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昉抱她转过来面朝自己,凝视着她迷茫的眼睛,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吗?”

    奚华犯难了,上次听紫茶说,他对外宣称灵泽圣君是他新婚妻子,他明明已经对这段关系定性,怎么现在又旧事重提?也不嫌折腾。

    但她知道,她心里这一番考量不可对他直言,否则他定然会得寸进尺,会拷问她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会像上次一样叫她“夫人”。她被设计太多次了,这次绝不轻易掉入他的陷阱。

    “鸾凤台的抢亲不算,不合规矩。我和你不应该名不正言不顺。”宁昉见她迟迟不答,自己先剖白了内心。

    奚华暗自鄙夷,上次说要自己争取名分的是他,说他们不能有名无实的也是他,如今倒好,他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竟还不知足,又换了说辞,颠倒黑白,重新要起名分来了。

    宁昉看出她在生气,她心里一定在偷偷骂他不可理喻,可是他真的很在意,他们二人不应该这样的。

    他双手托住她的脸,问出了早就想问但一直回避的话:“当夜在浮析山上,旁人说我插足别人感情,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你也这样认为吗?你觉得我是吗?”

    这……奚华经不住他的死亡拷问。若说是,他多半会大闹一场让人不得安宁,从鸾凤台到神宫那一夜,她已经领教够了;若说不是,他一定又会抛出他问了无数遍的那个问题,反复索要她的感情。无论她怎么回答,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好,我答应你。”奚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不就是嫁人吗,形式而已。不论前世今生,嫁人对她而言已不是新鲜事,只不过每次都没有走到最后罢了。

    宁昉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惊到了,素来八风不动的一个人激动起来,嗓音都压不住轻颤,慎重地向她确认:“真的?”

    奚华淡定地点头,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在他闭眼吻过来之前,她扭头补充道:“不过不能太快,我还没有准备好。”

    “那两日之后如何?”他本是一刻也不想耽误,为她着想,才肯让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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