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凝眸: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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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让她瞧见胸口衣衫上悄然扩散的红痕,所以走得很快,一路沉默。

    到了门口,萧索的背影匆匆离开,冰冷的夜风吹拂破碎的言语:“我教你爱,不是让你去爱别人的。”

    第80章 第八十眼

    地面上光洁如新,什么痕迹都没有。手心里的汗也被风吹干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奚华在原地站了好久,想起上次在画舫上听宁师兄说过,小公主和天师感情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吵过架。

    那为什么她和师兄会吵架,是因为她没有爱的能力,不明白如何回应感情,所以做得不好吗?

    分明是他没有讲清楚,他都可以陪星姬赏月,她为何不能收商夷的礼物?这难道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而且仅仅一枚发簪,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她只是喜欢发簪而已,怎么在他口中就变成爱上别人了?照此说,他陪星姬赏月,就是爱上星姬了?

    爱是什么,她很困惑,找不到答案,只觉得心烦意乱,不想爱了。

    她转身朝灵植走去,不想爱了,也不期待灵植开花了,第一次嫌它碍眼,抬手想把它拔了。

    可是手指刚一碰到嫩芽的芽尖,又轻又软的触感让她停下了动作。

    那天夜里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个吻在彼此眉眼间流淌,那时她应当是喜欢的吧,只是她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才需要以灵植的变化来证明。

    她精心照料灵植这么久,好不容易盼来它发芽,怎么忍心一气之下就把它拔掉?

    她用指腹轻轻挨了它一下,它如此弱小,看起来随时可能死掉,脆弱得惹人怜爱。她心念一转,又不舍得让它死了,想对它更好。

    她走进里间,绕过屏风,从床上抱起雪山:“你的主人把自己弄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雪山睁开睡眼,迷糊地望着她,也不回答。

    奚华握住它一只猫爪,掂着软垫一边晃动一边问:“他手上流了好多血,你不心疼吗?”

    雪山缩回爪子,想趴回被窝里睡觉。这些年某人经常受伤流血,它心疼也没用,劝也劝不住,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奚华不放它回去睡觉,抱着它出了门,还善解人意地说:“知道你心疼他,我带你去看他。”

    它“喵呜喵呜”叫了几声,想拆穿她她也听不懂,干脆配合她,乖巧地当一个借口好了。

    今夜无月,天光晦暗不明。

    奚华抱着雪山去往宿月峰,一路想着见面之后不要再和宁师兄吵架,要关心他手上的伤口,若他愿意,她会帮他包扎。

    他一定会愿意,说不定他正在等她。

    等做完那些事,她还要说清楚自己的困惑和彷徨,问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她想了很多,快到目的地时,去路被一人截断。

    奚华没想到会遇上宗主宁怀之,白日里刚被他审问过,一见到他就想起和独幽比试的情景。想回避也不行,宁怀之已经看见她了,简直就是迎面抓个正着。

    她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夜里来宿月峰,宁怀之先开口了:“你不应该来找你师兄,放过他吧。”

    奚华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宁怀之知道宁师兄在南弋历劫的经过。但他为何说“放过”?是她在缠着师兄吗?

    “人间一世,不过镜花水月。沉湎其中,多是负累。再续前缘,并不可取。请你认清现实,不要再接近他。”宁怀之此时并不严苛,不是以宗主的身份教训弟子,倒像是慈父在帮爱子讲话。

    奚华没吭声,宗主居然对她说“请你”,多么讽刺,用父母对子女的一片苦心来扎她的心。

    听宁怀之的意思,他也知道前尘往事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呢?明明她才是当事人,明明是她亲身经历,为什么别人都知道,甚至连醉音坊的歌姬都能随口唱起,画舫上那么多人都把那段爱恋作为谈资,而她本人却一无所知。

    天玄宗的大师兄,或者说南弋的天师,其实离她很远,隔着一场大雾,他的面貌模糊不清。

    镜花水月,就这么浅薄的一个词,就足以概括她的前生?分明有人说他珍之重之,恋恋不舍,不肯忘记。既如此,过往便不该被看轻。

    奚华不接受宁怀之的“建议”,沉声道:“镜花水月,那也要看他认为是什么花,什么月。我会亲自去问,请宗主放行。”

    没想到她如此执拗,雪山都“喵呜喵呜”叫了几声,劝她不要硬碰硬。

    宁怀之只是打量她几眼,并未发难,平心静气地说:“你若真想去问,我不拦你。不妨现在就去,过问之后趁早收心。”

    他说完,拂袖从她身边离开,真就不再拦阻,任由她自行选择。

    事已至此,奚华不想打退堂鼓,又思及宁师兄手上的伤口和血迹,不再犹豫徘徊,抱着雪山朝他洞府走去。

    此地她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偶然”捡到雪山,跟着锦麟师兄送雪山回来,一路听锦麟说了很多关于宁师兄的事,走了很久才见到真人。她以为是初见,其实是重逢。

    第二次是宁师兄要去镇压魔族,拜托她来宿月峰照顾雪山,她在他的洞府住了十来日,离开的时候落荒而逃。

    现在是第三次,她依然抱着雪山。雪山约莫很困,一路上温顺又安静,她脚步也轻轻,走过外院,进入内院,踏上通往他居室的长廊,没走两步就停下,定在原地。

    远远看去,宁师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单看背影也能认出来,是天机阁的星姬。

    阴云遮蔽月影,夜风吹拂树叶,风与叶的合鸣响彻长廊。

    奚华站在檐下暗影之中,许多话语从脑中闪过,在风中絮絮低语。

    万仞会第一日,年轻女修拉着她的胳膊热情讨论:“天机阁的星姬和天玄宗的大师兄,站在一起好般配。你说他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是那一日,玉镯里传来天玄宗宗主的声音:“万仞会期间天玄宗喧哗吵闹,惟宿月峰清静如常。星姬素来喜静,便住到宿月峰吧。”

    昨夜,白榆来弟子苑告知锦麟:“陪星姬赏月的正是你大师兄,有他在,星姬必定不会遇到危险。”

    今夜,宁师兄从她手中取走发簪,亲口说:“昨夜有事。是很重要的事,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方才,宁怀之劝她:“你不应该来找你师兄,放过他吧。”

    不应该来的,她为何站在此地?

    该说的话在争吵之中已经说尽,何苦再当面质问?

    水中捞月尽是虚幻,天上月也会缺席,水中影更无从说起,譬如此刻。

    雾里看花亦是空濛,还指望灵植开出一朵花吗?那嫩芽或许已经死了。

    “他不需要你的关心,我们走吧。”奚华对雪山小声说话,转身离开内院,走出外院,彻底走出师兄的居所。

    雪山摇头,用前爪轻轻拍打她的胳膊,拉拉扯扯,似是抗议。

    “你还想去看他?那你去吧。”奚华蹲下,放雪山下地,“你是不是早就想回来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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