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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皓月歌》 22-30(第26/31页)
于心,到了最后,随后勾勒都是对方形貌、姿态、精神。
……
听到这里,李璧月问道:“那昙叶大师也喜欢上你了吗?”
李梳嬛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一心只扑在壁画上,在他的心中,我是他的助手、同伴。在石窟中的五年,我们朝夕相处,同吃同住,但他从没有逾礼之举。”
接着她叹了一声:“虽然如此,那五年的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虽然只是局限于石窟那小小一方天地,每日饮食都是粗茶淡饭,我却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才好。但是,再大的石窟,再多的佛像也终究有完成的一天。”
“在最后那张图即将完成之际,我得到一个消息,昙摩寺有意让昙叶大师回去继承方丈之位。那时候,昙摩寺的上任方丈传灯大师渡海东去已有多年,方丈之位一直空悬。昙叶禅师是传灯大师的亲传弟子,又是昙摩寺的佛子,本该早早回去接任,只是因为修建佛窟之事一直耽搁。因此圣人下了敕命,等佛窟完成,便命他即刻回到长安,接任昙摩寺方丈一职。”
“我在洛阳整整七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本以为一朝佛窟完成。就可以表明自己公主的身份,让他为我还俗,成为我的驸马,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且不说昙摩寺必定不会同意方丈还俗之事,圣人已经下了的法旨,也必不会收回。所以我想了一个主意。”
李璧月问道:“什么主意?”
李梳嬛:“我想办法让人送信给当初学飞天乐舞的那座青楼,让鸨母以送衣服首饰为由,给我送来一味合欢散。”
李璧月:“你偷偷让昙叶禅师服下了?”如果是这样,这恐怕便是昙叶大师破戒,失去方丈之位,最后流放慈州的缘由。她心中叹息,楚阳长公主对昙叶大师的一腔痴恋,最终导致野心勃勃的昙无大师成为昙摩寺方丈,大唐十几年的政局也因之改写。
“不。”李梳嬛抬头道:“他素来修持极正,就算是再厉害的药我也没把握对他一定有用。所以,我自己把它吃了。”
……
那一天,整个佛窟的最终一张经图终于完成了。
那张图的内容是“天魔娆佛”,是说释迦牟尼成佛后不久,魔王波旬感到恐惧,便派出自己的女儿来诱惑佛陀,阻止他修成正果。但佛陀深心寂定,对魔女的挑逗视而不见,毫不动心,魔女最终无功而返。
当昙叶勾勒完画壁上最后一笔时,已是深夜,他习惯性地叫了一声:“青鸾。”
女子朝他靠了过来。这是前所未有之举,从前两人虽然共同完成石窟壁画,但他有意无意之间一直与她保持距离,她也从未逾矩。
青灯之下女子面色潮红,衣衫半掩,媚眼如丝,这一瞬间竟极似那壁上所绘的魔女——这也并不奇怪,他这段时日所思所想凝聚于笔端,自发便是青鸾的模样。
那魔女自然也是。
天魔娆佛,青鸾便是他成佛之前最后的魔考吗?
昙叶触手一烫,他急急忙忙将女子推开,惊惶地退了出去。
李梳嬛这时心底有些后悔。
那合欢散的性子极烈——她怕那鸨母糊弄她,计策不成,点名要了那青楼最烈性的春药。
她本是室女,如何能承受住,只感觉身躯如被烈火焚烧,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可昙叶禅师竟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自己跑了。
李梳嬛在欲海中苦苦煎熬,她想着自己果然是蠢极了。
天魔娆佛,最终不过是自取其辱。昙叶本是昙摩寺最清圣的佛子,可她根本没那一点手段能比得上那“娆佛”的魔女,又怎么可以成功?
正昏昏沉沉之际,忽然感觉到有人用湿冷的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身体。
她睁开眼睛,见昙叶竟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素来清圣端方的佛子此刻面色酡红,眉心蹙起,呼吸急促而慌乱,自额间滴落漉漉汗珠,一声轻声唤着:“青鸾姑娘……青鸾姑娘……”
僧人温热的鼻息萦绕在她的颈侧,那是极为清冷的檀木香,是常用檀香供佛所留下的。这本该如月照寒潭般空寂的气息落入她的鼻尖,却似乎更催动她体内燥热。
她想开口唤他。她的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碎,一开口竟是破哑的哭音。
后面的事情她模模糊糊,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她难受极了,神识时而清明,时而模糊。
清醒的时候,她便一遍一遍问他:“昙叶,佛陀欲修成正果,所以不动心,你不曾动心吗?这六年里,你就从来不曾为我动心吗?”
不清醒的时候,她便不停哭喊着:“昙叶,救我。佛陀,救我。求你,你救救我……”
时沙不可计量,她只记得青灯燃尽,她滚烫的身躯终于落入清冷的怀抱之中。
到最后,她听到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一夜,画壁上有万千佛陀,目视画下他们的佛者与天女共同坠入天魔之境。
唯有天魔娆佛图上的魔女,露出胜利的微笑。
……
第二日早上,李梳嬛是被诵经声吵醒的。她闭着眼睛,听昙叶在不远处,念诵《金刚经》。
这《金刚经》往日昙叶闭目成诵,可是这次背到一半便中途中断,无论如何也续不上去。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菩提非树,明镜染尘,无复清净之心。
李梳嬛愿他从此舍了这清净心才好,她道:“不要念了。”
昙叶见她醒了,微微一惊。他随即脱下僧袍,袒身下跪:“小僧无礼,向公主告罪。”
李梳嬛这才知道,昙叶早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她的画风本来典雅秀美为主,与昙叶飘逸灵动的画风本来有区别。在纸上临摹之时可以模仿,但是在壁上创作总是难□□露出自己本来风格。于外行人可能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于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区别,只是过往他从来不曾主动提起。
李梳嬛本打算一度春风后主动表明身份,让他跟自己走。他既自己认出,自是再好不过。
她道:“起来吧,我不怪你。”
昙叶并未起身,而是道:“小僧特来向公主辞行。小僧今日便将启程,回昙摩寺修行。请公主在此暂住几日,小僧回到长安之后,便上书陛下,请陛下派人来此接公主回京。”
李梳嬛一惊:“你要回昙摩寺去?”
昙叶道:“昙摩寺是小僧出身之处,自是要回去。”
李梳嬛发怒道:“你既已破戒,难道还想回去做昙摩寺的方丈。我只要将此事告知圣人——”
她还没说完,便被昙叶打断道:“小僧罪业深重,自然再无资格担任昙摩寺的方丈。小僧回寺之后,自会向戒律堂请罚。我会自请离开大唐,效法三藏法师,西行天竺求经,想必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与公主相见。请公主往后珍重,行事莫要这般任性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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