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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权臣成双》 30-40(第14/18页)
宋轶道:“不是你难道是我?”
林倜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万两,倘若我们以后还不上,这些人岂不是要追到京中去要债?”
宋轶哂笑:“这可不是债,而是发利息的本钱,往大了说这更是陆相给你的人脉,你若怕事也无妨,就当着我的面把这幅字烧掉。”
林倜顿住:“我……”
宋轶收伸右肘,指尖斜扫而过。
只听四弦一声响,气贯长虹,如有凤舞云飞。
廊下走来几道婀娜倩影,伴着吴侬软语,门推开,脂粉香气扑来,满室翠玉明珰。
“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宋轶笑着搂过玉女腰身,捏起一粒葡萄往美人口中喂,“先尝口甜的,一会弹曲儿消遣。”
林倜见此,连忙收起卷轴,掩门出去。
夜幕降临,西湖被月色轻纱般笼罩。
湖面波光粼粼,花船穿梭,伶人咿咿呀呀。
林倜走在白堤之上,脸吹着清冷的风,手里的卷轴却已汗湿。
七年之前他就是在这里遇到江南名妓窦玉宛的。
窦玉宛为他生下柠儿,可至今别说名分,连母子相见都没有机会。
他糊涂一场,倒也想明白了,世上树叶都找不出两片一样的,他又何必和大哥、二哥走相同的路,只要能凭自己本事置下产业,把柠儿和窦玉宛都接回身边,临安烟雨亦可寄余生。
林倜接待完宋轶,收拾行囊,开始为凑钱奔忙。
两个月过去,他把海关、市舶司、漕运司、各州府跑遍,磨破了嘴皮终于凑齐五十万两银子。
他听宋轶的安排,用这五十万两到全国各地采买圆金线,化零为整,囤于库房,等十万匹妆花缎的旨意正式传到,浙东地域内的圆金线开始涨价,再暗中一点一点把库存吐出去。
一始,林倜不知道宋轶这样安排的原因。
直到某天听下面的人说,湖州官局的织作王良受姚氏亲族挑唆,在暗中囤积圆金线,妄图垄断原料,打压机户,抢夺这十万匹的大生意……
他恍然大悟。
鱼,咬钩了。
*
五月下旬,随着朝廷加派十万匹织金妆花缎的消息传开,市面上圆金线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
吴香师徒二人刚来到湖州,便看见城郊的仓库与码头之间流动着又宽又长的金色大河,定睛一瞧,河水全是金光闪闪的丝线,场面之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莳一注视着往来的船只:“师父,他们说的和我们查的案子是不是有关?”
吴香的面容掩在斗笠之下:“何以见得?”
莳一道:“丁茂之所以被杀,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家抢了官局的好处……”
吴香打断:“有道理,然而干我们这一行,切记不可先入为主、主观臆断。”
莳一抿住唇,按了按脸擦汗。
二人走到岔口,过桥直行是县衙。
莳一问:“师父,我们去哪儿?”
吴香观察片刻,道:“先不惊动县官,我们去苦主所说丁茂遇害的那条巷子看看。”
*
这几日,不光是织户急,运河上下、海关、税务局、州县全都跟着急。
圆金线价格涨了三倍,市面上已经很难看到流通的货品。
林倜每天摸着空置的大花楼织机,寝食难安。
他很清楚水下是谁在咬钩——民间机户的体量虽大但关系松散,只有由姚氏亲族掌控的地方官局敢为了垄断货源而下大本钱。
之前他用借来的五十万两银子买的圆金线已经全部被高价收走,如今单子悬而未定,织机就算空着也不能开工。
各方来要债的接踵而至。
林倜一开始疲于应对,后受宋轶点拨,便对这些人说:不是织染局不想早日还钱,而是下面的官局办事拖沓,为争夺这十万匹妆花缎卡住了进度。
矛盾悄然转移。
大抵郑国公姚澈一家独吃二十年几乎没有分过好处,现在林倜另起山头,拉着大伙一起入局,既表明是要共分利益,大伙心下自然明白该支持谁。
宋轶回京之前,林倜问该如何收场。
“宋参议,五十万两已经卖成一百多万两了。”林倜心情忐忑,“我们是不是该见好就收,把债还清。”
“别急,林织使。”宋轶笑着交代,“好戏刚开始,等京中的消息。”
第39章 缫丝案(三)
浙东的局势在十日之内传到京城。
董颢带礼拜访郑国公府。
按陆洗的意思, 他来试探姚澈。
姚府的庭院里供奉着一尊石雕弥勒菩萨,四面香烟缭绕。
姚澈坐在堂上,手拨串珠念诵经文。
“董尚书。”姚澈闭着眼道, “说句实话, 我可一直等着你来啊。”
“姚公不必客气, 其实我今日是替陆相来的。”董颢笑道, “陆相自知那天酒后失言开罪了令千金,让董某替他赔不是呢。”
“既然是董尚书说和,我便不与他计较。”姚澈道, “只是这次的十万匹织金妆花缎好歹得交给湖州官局做, 别打量我不知情,浙东根本没有第二家的仓库里囤有足够的圆金线。”
“江南论织造, 谁敢与姚公比肩。”董颢道,“回去我就与他说。”
姚澈睁开一双下斜眼,语气阴阴的:“也不是说让民间机户领织就不行, 那样小打小闹是可以,几百匹几千匹就到头了,真要做海运的大单子, 还得是官局才靠得住。”
董颢凑近道:“姚公也听说朝廷想做海运了?”
姚澈道:“略有耳闻。”
董颢道:“说到这里, 董某有句话奉劝, 姚家实掌江宁、浙东两局已久,可工部也好,地方也罢,都是只闻肉香不沾油水, 我年纪大了嚼不动了,就怕后生看着眼红。”
姚澈停下拨动串珠,叹息道:“谁家里没有点儿难事呢, 实在是儿孙不争气,不提了,多少年的体己都给他们还赌债了。”
谈到此处,董颢心知这回姚澈是一定要死守江南织造的营盘。
董颢捅破窗户纸:“姚公不怕被人议论吗?”
姚澈闻言一声轻笑:“谁议论?陆洗吗?他什么出身,靠什么起家,还不是从污泥里爬出来的?他敢说我,我也揭他的老底,我祖上乃开国四大功臣,轮不着他教训。”
董颢撑着扶手站起来,长呼一口气。
真正让他心悸的不是姚澈的警告,而是那尊弥勒菩萨的眼睛如镜子一般照着自己。
贪婪染黑了眼白,化为黑浆流出眼眶,把脸上的皮肉腐蚀殆尽,直剩下焦炭般的枯骨。这些骨头早就老化得经不起风吹了,却还不自知,仍固执地守在祖坟之前。
二人走出正厅。
董颢心中想着心事,突然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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