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沉沦: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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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点误触到视频通话。

    她小心地按键,轻碰屏幕,将位置发送出去。

    沈宴白到得很快,却不小心迷了路。

    秦承月不得不先过去寻他,他向谢沅说道:“沅沅,你先在这边等一会儿,我去接你哥哥。”

    她点点头,说道:“好,承月哥。”

    从早期的宗教绘画,到后来的浪漫主义,再到最后的后现代主义,画展像是一卷史册,无声铺展开来。

    秦承月离开后,谢沅又看了许久的画。

    最后她还是停在了那副后现代主义的深色长画面前。

    幽深的漩涡,像是个黑洞,能将站在前方的人给吞噬掉,铺陈在一起的是巨大的工厂,高高的烟囱和各种机械。

    看起来毫无逻辑,却又格外的引人入胜。

    好奇怪。没有署名。

    谢沅有点遗憾,她还是将画的名字记了下来,正在她轻轻敲屏幕的时候,身后走来一对男女。

    女郎挽着男人的手臂,声音娇媚:“你看这幅画,我老师说作者的天赋是那一届里最高的,老是跟我们讲呢。”

    男人说道:“哦?原来是你师兄呀。”

    两人的声音有些大,不过已经快要今天的画展结束了,也没有太多人投来目光。

    谢沅倒是兴致勃勃,想听听作者是谁。

    “不是,是我师姐,”女郎娇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你要是说是我师兄也没错,她那个打扮就很怪,没什么能认出她是女的。”

    男人的脸色异样,调笑地问道:“人妖?”

    这样的话语太轻蔑了,谢沅侧眸看去,却听那男人更加鄙薄地说道:“就没听说过几个女画家,女人能画出来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昭然的自得和优越。

    仿佛就是要将话说给所有人听。

    他身边的女郎面露尴尬,却也没有说什么。

    谢沅站在原处,低声说道:“从古到今,只有一种职业是男人才能做的,那就是太监。”

    她不善言辞,更很少在公开场合主动开口。

    只是被情绪激着,才会突然这样言语。

    展厅里整体还是安静的,谢沅这句话说出来后,不少人笑出了声,那男人听见有人这样讽刺他,当即就转过了身。

    “你是谁呀你?”他身材魁梧,逼近的时候有阴影落下。

    展厅里是有保卫人员的。

    谢沅强作镇定,抬眸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想做太监吗?”

    她学着沈宴白说话的讽刺口吻,下颌也微微抬了起来。

    这就是昭然的挑衅了。

    谢沅的挑衅很不熟练,但那个男人却被轻易地激怒了:“你说什么屁话呢?”

    他抬起拳头,作势想要打来,身畔的女伴拦都拦不住。

    谢沅想起旧时记忆中的碎片,耳边陡地闪过阵阵的轰鸣,她竭力想要保持沉静,但额前霎时泛起冷汗,柔膝也微微发软,很想要蜷缩起来。

    黑暗的东西快要将她吞噬。

    眼见男人的拳头要打来,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一个身影挡在了谢沅的面前,他径直掐住了那男人的手腕,神情冷酷到不可思议,声音里也尽是寒意:“你是什么东西?”

    是沈长凛。

    他的声音很冷,以至于谢沅幻听,仿佛听到了骨节断裂的声音。

    男人似乎是发出了惨叫声,又似乎是没有。

    保卫人员匆匆上前,不远处的几位高层也立刻过来,认出那是沈长凛的人,吓得满脸冷汗,步履都是颤抖的:“沈、沈先生!”-

    秦承月带着沈宴白走进,疑惑地问道:“沅沅不是给你发定位了吗,怎么还能走错?”

    沈宴白更加疑惑,说道:“她什么时候给我发定位了?”

    他绕了很大一圈,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个笨孩子,不会发给别人了吧?”

    展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嘈杂起来,两人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秦承月的目光却忽然顿住了,沈宴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看见了很令人触动的一幕。

    年轻姑娘满脸泪水,紧紧地攀住男人的脖颈,男人仔细地抱着她,轻声安抚:“别怕,我在这呢。”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男人偏头就能吻到那姑娘的唇。

    一个楚楚动人,一个俊美沉稳。

    哪怕是在网路上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会有人疑心是否是电影的片段。

    沈宴白忽然很想点一支烟。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他叔叔和谢沅就更好了。

    第25章

    黑暗的情绪总是更容易将人吞噬得多。

    它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光亮找不到,也没有手段能将那些魑魅魍魉轻易勾出。

    唯有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它会突然地显现,将谢沅陡地拉住黑暗的深处,在情绪侵袭上来时,理智会飞速地后退,强烈的心悸能把一切的勇气给湮灭。

    最终她什么也做不了。

    谢沅性子沉闷,寡言少语,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她也安静乖巧,但却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她可以和男同学一起玩,可以开朗地放声大笑,不会经常失神,不会畏惧鲜血。

    父亲是数学天才,禀赋特异,母亲擅长艺术,天资卓绝,两人在外都有些孤高的气质,但在谢沅面前,永远都是温柔的。

    对父母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生了个笨孩子。

    谢沅小时候不太聪明,尤其数学不好,但他们从来不会怪她,总会很悉心地引导她。

    她跟着他们在很多地方生活过,待得最久的是宁城。

    谢沅在那里读了四年的小学,从换牙期的小孩子,初初长成一个小少女。

    或许是因为渐渐长大了,她潜藏的天赋终于展现出来,虽然并不多,但已经足够令人高兴。

    毕业的那天,两人过来接她,她走在中间,他们牵着她的手。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那个很平常的情境,却成为了谢沅对童年最后的记忆。

    她对过去的很多事没有连贯的记忆,情绪也总是破碎的,人在遇到不好的事情后,大脑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

    并不是因为豁达才忘了,只是因为太痛苦了。

    大脑害怕人无法承受。

    谢沅在紧张和局促中生活了三年,被带到林家的时候,她以为颠沛流离结束了,往后会是幸福和平静。

    但她坠入的是更深的深渊。

    只剩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倒谢沅了,到来的却是千钧的痛苦。

    直到那样的一双手,硬生生地将她从崩溃和绝望中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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