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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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鹤林死后,放在她身上的视线锐减。她自认足够低调,明面上也不曾露过什么破绽。

    只是她低估了沈氏的傲慢。

    灰色产业起家的人,处理事情向来直接粗暴。有威胁,除掉便是,细节不必深究。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恐惧?懊恼?憎厌?或许兼而有之。

    更多的是荒谬。

    药物剥离了许多本能的焦虑与紧张,令她甚至走神担心起许家父女的安危来。听这人问话,许朝诚或许露了尾,但暂时没被抓住行踪。

    她控制自己摇了摇头。

    “最近有人往上递沈先生的材料,跟你有没有关系?”

    所有问题都有心理预设,既然问得出,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问来多余,应付也多余。

    她没再表态。

    “其实我也没打算要你的答案。”

    络腮胡将她的脸扳正,仔细检查了一下绑她的工具。仿佛在验证这是否足够结实,以免她痛极时会挣脱。

    “那位贵人要我奉劝你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眼只一对,命只一条。小朋友别掺和进大人的牌局,不该碰的东西,别碰。你老豆就是前车之鉴。”

    危急时,身体理应是僵硬的。

    实际上却软弱得像郁金香的花茎。

    时闻忽然有些感谢起药物降低应激反应的作用,令这一切飘飘忽忽得像一场噩梦,没有太过真切的实感。否则她一定会表现得更加没有尊严。

    她忽然又想起霍决。

    她的小狗。

    他怎么办。他会哭吗。她还没见他哭过呢。

    天气霾

    还是不要了。

    没能让她想多久,匪徒慢腾腾掀起衣摆,从脏旧的裤腰上捋下一把匕首。

    冰一样亮、雪一样冷的刀锋。

    甫一亮相,就发出清澈的鸣颤。

    刀尖对准她。

    “时小姐,云城非你贵地。今次暂且剜你一对眼作警告,望你日后安安分分,有多远离多远。”

    男人慢声告诫,驾轻就熟地,将匕首高高举起。

    “别担心。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会一点不剩吃掉,不会让它们落入地里,弄脏了的。”

    “——!!”

    时闻嘴被堵着,心脏被毒蜘蛛密密麻麻蛰住,眼现白光,耳内响起轰鸣。

    难以遏制的痉挛与反胃。

    她不肯闭眼,也不肯流泪,强迫自己做好痛的准备。

    痛却没有如意料般落到身上。

    ——有人伸手接住了那把劈落的刀。

    一只熟悉的、青筋暴起的手。

    以血肉搏钢刃,要多凶悍的力,才能占上风?

    匪徒被毫无预警地踹飞出去,重重摔在灰尘里。

    霍决短发跑得凌乱,身上有雨渍,胸口一起一伏,急促沉重。仿佛正在死死压抑即将喷薄而出的滚烫熔岩。

    他注意力全在时闻身上,第一时间屈身察看她的状况,受伤的手抖得厉害,迫不及待要为她松绑。

    时闻竭力摇头,目眦欲裂,疯狂示意他留意身后。

    “野鸳鸯一对。”络腮胡蹒跚起身,抽出腰间另一把短刀,诡笑着瞅向他们,“时小姐,有怪莫怪,这下你不死也得死了。”

    霍决惯练拳击。

    持续很多年。

    这是来自心理医生的建议。专注某项运动,可以帮助他锻炼控制力,排解无聊、躁郁的情绪。他一直当作习惯遵循。

    他是个有技巧、有天赋的上位者。

    与归束在围绳里,点到为止的格斗运动不同。在直面生死威胁的时刻,挥拳不再经过计算与克制。而是像洪水一样,通过一片爆裂的玻璃冲泻出去。

    暴风雨般骤密的侵击落下。

    搏斗间,霍决将刀反扎进了对方的脾脏,几乎是将人按在地上揍。

    匪徒浑身血渍斑斑,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像摆脱眩晕一样无意识摇着头。最初的一记猛击,此刻才后知后觉从脑袋扩散开,正如利斧砍进多节圆木产生的裂纹。

    他已经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可是霍决没有停止挥拳。

    血流得滋滋作响。暴虐的因子在他血液每一粒细胞中疯狂叫嚣。

    时闻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的心脏跳得自己快吐了。

    够了。

    够了。

    不要再继续下去。

    不要越过那条界线。

    二十岁的霍决,十二岁的霍决,或成熟,或稚嫩的面容,影影绰绰重叠在一起。

    无知无觉的泪淌落腮颊。时闻拼命挣扎踢蹬,发不出任何声音,却仍亟欲阻止。

    不要。

    不要。

    霍决!不要——!!

    及时将他们从梦魇般的暴力漩涡扯出来的,是听见里面动静不对,去而复返的黄毛。

    “丢你老母!乜料啊!”他大吼一声,抄起一根钢棍,从另一侧门口扑过来。

    霍决后背硬生生挨了一下。

    他迟钝回头,额角蜿蜒淌下血迹,将那张英俊的脸衬得更加诡谲锋利。

    宛若修罗鬼神。

    他眼睛冷得、空得没有任何内容,单手捏住黄毛的脑袋往墙上一砸。

    黄毛“啊——!!”地痛呼出声,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瑟瑟发抖,慌乱往没有防护的楼梯逃滚下去。

    据说人嗅到雨中潮湿泥土气味的能力,比鲨鱼嗅到水中血腥味的能力更强。

    是或不是,时闻此刻无从考证。

    但她确信,自己同时嗅到了泥土与血肉的腥味。

    还有铁。

    使铁生锈的海水。

    霍决回身的瞬间,眼底映入时闻哭得脏兮兮的脸。

    她手脚都被捆缚着,狼狈地倒在灰尘里。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这么可怜,还在极力挣扎,发出哀恸的呜咽,拼命要到他身边来。

    霍决喘气声很重。

    瞳孔没有焦点,如蒙黑雾,戾气挥之不去。

    他一动不动地看她。

    看她哭。

    为他哭。

    看她痛。

    为他痛。

    直至呼吸像暴风平息。

    爆裂的熔岩淌入海里,变化出古怪而坚硬的形状,浇出遮天蔽日的雾。

    他才慢慢松开渗血的拳头。

    列夫终于带着保镖和医疗队赶到。太迟,也太及时。阻止了局面往不可挽回的方向陷落。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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