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引: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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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团扇纳凉。

    她倚靠美人榻上看书,王宗赫就在旁边写写画画。

    写着写着,忽然把笔一丢,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向来从容的脸上难得有丝不耐烦。

    清蕴眼也不抬,“王大人就做好了?”

    王宗赫转头,低唤一声“猗猗”。

    清蕴没答,随手端起杯盏喝了口水,搁下时,身边人自觉帮她满上。

    不一会儿,人也凑了过来,清蕴微微蹙眉。

    她体温偏低,处于特殊日子时更凉些,是真正的冰肌玉骨。王宗赫则不然,冬天像个火炉,那会儿清蕴很愿意靠着他,夏天就敬谢不敏了。

    知道她这时候没什么耐心,王宗赫就只握住她的手把玩,而后慢慢端详,比写工部的折子和画图纸时用心多了。

    清蕴终于放下书搭理他,“三哥不是说,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办差,没有区别么?”

    王宗赫被调到工部后,没有立刻和清蕴说。等事后她才从文昭帝那儿知晓,问起时只道六部中无论哪部对他来说都一样,工部之事在部分文官眼中是和文章无关的奇技淫巧,在他眼中则是干实事。

    前提是,工部之人没有受柳太后指示,故意分给他枯燥乏味、无需任何思考的琐事。

    譬如整理陈年旧档、抄写无关紧要的书本、监督无关痛痒的修缮工程,既消耗时间,又无处展示才能。

    刚才王宗赫就是在对比工人描画出的废弃宫室新图样,修的是废弃了十多年的撷芳殿。撷芳殿为历代帝王采选秀女的场所,先帝多年没选秀,一直搁置着,据说梁柱都被白蚁蛀空了。

    工部当然也有许多正事,譬如前阵子东南暴冲毁官道,这等要务却交给了柳太后那连算盘都不会打的表侄。

    王宗赫纵有个首辅当老师,也抵不过势力越发庞大的柳太后。

    柳太后这支大概是往日里被柳阁老压制得太狠,一旦得了机会,就拼命弄权,连柳阁老的亲孙子都被若有似无地排挤,更别说王家人。

    文昭帝喜欢王宗赫这个曾经老师,更喜欢清蕴这个“姨母”,在王宗赫处处受排挤时,有次试探性地问清蕴意见,是否要帮老师开口。

    清蕴当时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文昭帝大受鼓励,为了她和王宗赫,第一次和柳太后据理力争,母子俩破天荒地发生争吵。连在朝堂上,文昭帝也鼓起勇气驳斥了柳太后一系的官员。

    事后,清蕴却被王宗赫施以劝诫了,道她不该介入文昭帝和柳太后之间。他的语气不重,句句有理,但听在清蕴耳中就是指责,因此不愿再管王宗赫职务变动的事。

    她表面如常,内里冷淡,王宗赫受了好一阵冷落,费尽心思才让清蕴再愿意对自己流露真实性子。

    这会儿面对清蕴小小的嘲讽,只是无奈道:“本该没有区别。”

    视线稍稍往后越,清蕴看到摆了满桌的图纸,“撷芳殿修好了,会另作他用吗?”

    王宗赫摇头。

    那就是依然用来选秀,可文昭帝才九岁,等他选秀至少也得十年,到时候宫殿老旧,依然要修缮,现在摆明了是做无用功。

    清蕴建议:“选个最简单的图样,随便修修?”

    王宗赫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看他神情,清蕴大致懂了。

    三哥性子太认真,只要经手的事,再小都不会敷衍,他口中的“随便”和她理解的恐怕大有不同。

    柳阁老喜欢他这股认真劲儿,如今到工部做这种琐事,这份认真就化为了疲惫。

    清蕴道:“三哥该学会放松些。”

    王宗赫知道,清蕴是在劝自己抓大放小。其实他何尝不清楚在做无用功,不过是没法适应太闲适的日子,总得找些事做。

    如果清蕴愿意和他一起,他倒不介意放下庶务,陪她游山玩水也好,看书写字也好,都不会无趣。可惜她人虽不在官场,却远比他这个每天要上朝的人忙碌。

    大长公主创立的织经堂每三日必去,铺子一月至少看两次,账册之流则是不定时查阅。前些日子还和郡主李琪瑛合办了一间学堂,请的都是学者大儒,只收有天资、聪慧绝伦的学生。

    王宗赫去看过那间学堂,有富家子弟,也有平民百姓,少有高门大族之后,但无一例外都很聪明,小小年纪,却不容小觑。

    其中有个叫江衡的孩子,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事后才知晓是清蕴偶然结识的一位妇人之孙,很得清蕴喜爱,地位只比如今被封为静王的杨翊差些。

    有这么多事占据清蕴心神,王宗赫能分到的时间自然少了许多。

    难得她今天无事,他才把本该在官署处理好的事务带回家。

    顺着清蕴的话想了想,他道:“陪我去垂钓?”

    见他实在被折腾得不轻,暂时又没事,清蕴颔首,“傍晚再去吧,现在太热了。”

    夫妻俩商议好,王宗赫接下来就认真处理好了正事,等日头渐落,再拿着器具往城内的白马河去。

    马车停在巷角,夫妻俩一个戴斗笠,一个戴帷帽,低调地和许多老翁一样,趁稍微凉快些的时候来垂钓。

    清蕴坐在小凳上旁观,她不曾特意打扰,王宗赫却专注不了,一会儿低声和她说话,一会儿问她热不热,还腾出手帮她打扇。

    旁边老翁瞥了又瞥,忍不住开口,“年轻人,你这钓的是鱼还是媳妇儿?”

    竹编斗笠下露出半截花白胡子,随着笑声簌簌颤动,“老朽数着呢,半盏茶功夫你看了这小姑娘七回,倒比看浮漂还勤快。”

    清蕴帷帽下的耳尖微微泛红,王宗赫却坦荡地将鱼竿往青石缝里一卡,拱手道:“让老丈见笑了,实在是在下愚钝,学不会这姜太公钓鱼的定力。”

    “非也非也。”老翁突然收竿,鱼线在空中划出银弧,钩上空空如也,“老夫看你是太懂钓鱼——知道这白马河里金鳞最喜食何物?”

    他笑,“不是蚯蚓也不是米糠,是柳叶儿。”

    大概是这段时间对“柳”一词过于敏感,王宗赫听到的瞬间就忍不住朝老翁看去。

    老翁穿着平凡,没什么特殊,注意到王宗赫的目光,对他努努嘴,示意看对面。

    夫妻俩发现,对面不知何时演起了一出官兵抓人的戏码。

    被抓的青年一身斓衫,书生模样,气势凛然地说着什么。在他身后,似乎是家里人在哭喊恳求。

    王宗赫看老翁,“老丈知道发生了何事?”

    老翁:“自然,这人前阵子做了首诗,几乎人人都听过。”

    夫妻俩心头微沉,都想起了老翁口中的诗。

    宫墙柳,宫墙柳,遮天蔽日龙垂首。昨夜东风卷地来,金枝跌进臭水沟。

    与其说诗,不如说是便于口口相传的民谣,直白易懂。

    正是太直白了,当其传入清蕴和王宗赫耳中时,他们都意识到作诗人的用心和他可能的下场。

    柳太后和她背后的柳家人,听到这首诗定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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