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慕高枝: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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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横在中间,夫君许是不想撞见她,横生尴尬,才与真正钟爱的女郎在府上谈话。

    她就算在永丰楼等一夜、等两夜、他也不会来。

    他唯一能记起她的时候,便是她又不懂规矩,给他丢脸了,他搬出一番大道理来训斥她之时。

    真的会好吗?

    她因私心答应替嫁,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你去哪了?这般晚了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子在外面有多危险?”凌晏池送走明仪,想起姜芾还在外未归,已走出连廊,欲唤门房小厮出去寻人。

    没曾想与她撞个正着。

    姜芾短暂阖上眼,倏然又睁开,只是睁开时,瞳仁幽暗了几分。

    听他这般语气,下一句便又要来训她了。

    她低首垂眸,等待他的言语落下。

    凌晏池望着身前不动如山的人。

    他这个妻子虽性子难改粗劣,但胜在乖巧温顺,每每做错了事,他说她时,她也是这幅模样,不敢辩驳顶嘴。

    如今他自然而然以为她是玩心过重,忘了时辰,她知晓自己做错了,是以不会开口同他争辩。

    他道:“庙会人流杂乱,你逛上两个时辰就该收心归家了,你难道看不出晚来风雨吗?”

    姜芾默默叹了一息,声色淡乏:“夫君,我没去逛庙会,我一直在等你。”

    他没来,她哪里有心思独自去玩乐。

    可他跟爱慕之人在一起,又哪里顾得上她。

    她的声音有些哑,穿透凌晏池的思绪,甚至令他错愕一瞬。

    半晌,他侧了侧身,意欲同她一起走回去,嗓音不再那般泠冷:“对不住,今日我临时有事,耽搁了与你的约定。可你见等不着我,也合该自己先回来的。”

    姜芾的心在阵阵抽缩,眼前的路泛起层层倒影。

    又是这样,又是她的错。

    一路恍惚,到了她的厢房。

    凌晏池皱了皱眉:“可要寻个大夫来?以免染了风寒。”

    “不必了,多谢夫君关心。”姜芾累了,若是以前换得他一句关切话语,她许会春心摇曳,一醉方休。

    可今日,她只有一腔馥郁的愁,无心借他的话来填补空洞。

    她合上房门:“我叫水来沐浴便可,夫君早些歇息。”

    凌晏池以为她是真的累了,微微颔首,也再没过问,径直回了书房。

    荑兰在下人住的偏房躺了一晚,也没等到大爷进少夫人房中搜东西。

    隔着窗缝倒是望见明仪郡主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摸了摸怀中的一锭金子,若有所思。

    难道此事没成?

    成与没成,左右好处她也到手了。

    她倒是有些希望成不了,毕竟大少夫人待她不薄,是以她没将步摇放到显眼的位置,而是放到了装衣裳的箱笼里。

    依眼下看来,相安无事,如此甚好。

    她裹着被子欲合眼睡去,苹儿掀了帘子进来。

    “你可好些了?”

    荑兰本就心虚,更是被她吓一跳:“好、好多了。”

    苹儿拿出两包封得密匝匝的油纸:“这是少夫人给你带的果子,我捂着回来的,还是温的。”

    荑兰背过身听着,心中就有些泛起了酸。

    往后的几日,姜芾也不出门,字照常在写,书也照常在背。只是不大会主动去书房寻凌晏池指教了。

    起初凌晏池还以为她懒散懈怠了,主动派人去唤她过来,说要查她的课业。

    姜芾呈上一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

    她一袭月白衣裙,微微低头站在烛火中,不争不抢,温婉淡雅,他挑的书中一些简单的问题她口舌流利,皆对答如流。

    凌晏池满意点头,主动问她这次想要什么。

    姜芾并未脱口而出要关于他的物件,眨了眨清亮的眸:“夫君,容我再想想。”

    于是她这一想,凌晏池便也忘了。

    姜芾整日大门不出,荑兰找不到时机进房中打开箱笼拿走步摇,好在没生出什么事,她便也渐渐搁于脑后。

    这一日,苹儿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个消息。

    说是姜起元的长子姜茂在鹿鸣书院读书时与同窗发生口角,那人骂他胸无点墨,他老子奸佞不仁,贪到连油锅里的钱都能伸手捞来花。

    姜茂火冒三丈,与那人扭打起来,红眼之下抄起一把圈椅就朝人头上砸。

    这一砸,竟当场砸死了人。

    死的这位可不是别人,而是陛下近来新纳的宠妃芸嫔娘娘的亲弟弟。宫里这位仗着宠爱,哭得昏天黑地,势必要姜家赔命。

    陛下本就对姜家不满,如今姜起元的儿子又杀了人,当即便拟了旨要治姜家所有人的罪。

    姜芾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不受波及。

    可听到这个消息,她难免坐不住。

    苹儿到底在姜家这么多年,宋氏待她也不薄,她红了眼:“这该如何是好,家中大爷一贯鲁莽,如今是自作孽,可夫人被老爷与大爷牵连,着实无辜。”

    姜芾也坐立难安,正想该怎么办。

    不能去找夫君相帮,他本就对姜家不满,也从不喜她插手政事。

    她若和他提,他必会愠怒。

    况且还不一定会帮她。

    他们二人同住屋檐,能如生人般相敬如宾已是最好了,她还是忍不下心去打破这最后一丝温情。

    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帮她了。

    当晚,她路过书房,忽见沉速红着眼从书房出来。

    她能察觉到沉速这些日子待她和善了不少,是以走上前,关切问了句:“沉速,你怎么了?”

    沉速恭敬行了个礼,用帕子拭泪,“少夫人,奴婢来跟大爷辞别。”

    “辞别?”姜芾睁大眼眸。

    她看得出来,夫君真正有意的应是明仪郡主,沉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做事周到老练,日久天长,夫君对她也是怜惜爱重的,日后说不准还会被抬成姨娘。

    总之,无论是明仪郡主还是沉速,在夫君心里,都是比她重要的。

    可沉速为何突然说辞别呢。

    “少夫人,是我自己想走的。”沉速将原委同姜芾一一道来。

    原是前日她在范阳娘家的表哥进京来寻她,说是在老家置办了田产,来试探可否能接她离开主家。言外之意就是还对她有意,听闻她未被主子收房,便觉得还有机会。

    她那位表哥从前也来过几回,可那时她天真地以为大爷对她有心思,一心想当绮霞院的半个主子。

    若是可能,谁又想过为奴为婢的日子呢。

    可札记一事后,她看透了大爷待她无意,这么多年只念着她的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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