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卷王的六零年代》 340-350(第7/26页)
她本来的模样,脖子像龟丞相那样前身着,中年男人记忆中年轻姣好的面容上,皱纹并不比他脸上的少,一双眼睛浑浊的像是要看不见了一样,声音也完全变了,若不是熟悉的乡音,他根本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他记忆中的堂妹妹。
他忍不住惊呼一声:“心莲?真的是你?你怎么这样了?”
被称作‘心莲’的人却是颤抖着唇,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才能强忍住自己的情绪,不对着中年男子哭出声来,只用粗粝沙哑的嗓音催促着他:“走,快走,走!”
说着就颤颤巍巍的回到公厕内,一直到天都黑了,都没有出来。
这期间不断的有人来公厕上厕所,中年男人就一直躲在公厕后面的植物丛中。
哪怕隔了这么远,他都能闻到公厕内传出的令人作呕的臭味,他难以想象他从小没受过什么苦长大的小堂妹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
他堂妹虽是地主家的女儿,但大河以南那种穷苦闭塞的地方,除了一座茶山,也没有别的太多的收成,他堂伯虽说是地主,可日常地里农活也是要做的,他堂妹也不是什么城里阁楼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农村的重男轻女在农村的地主家也是一样,她上面哥哥姐姐不少,她虽不用像普通农户一样下地割稻插秧、洗衣做饭,可纺织、绣花、采茶、炒茶、做生意、管家,也是从小样样都要学,都做习惯的。
他记忆中十五六岁在山上戴着满头映山红的活泼小姑娘,和此刻浑身黑漆漆臭烘烘的宛若野兽一样的身影仿佛割裂开,就连模样都有些模糊了。
黑暗中,两人什么都没说,黑女人就这么拄着木棍,怀里抱着她从不撒手的破包裹,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倒芦苇丛的时候,女人才浑身颤抖着往船上爬,爬到船上了也抖着身体不敢说话,只紧紧抱着怀里的破包裹和手里的木棍,神情呆滞,似难以想象,自己丛那里出来了。
中年男人沉默的划船,一直滑到江心了,他才有些不敢置信地喊了声:“心莲,真的是你吗?”
静谧的黑暗中,宽阔的江心上,忽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宛若野兽般的嘶吼声:“哥哥哎!你怎么才来啊!!!!”
那一声‘哥哥’,似哭似泣,仿佛喊出了无尽的苦楚与委屈,无尽的悲戚与哀痛,在船上哭的撕心裂肺,一声一声的‘哥哥’,听的中年男人也是悲痛不已,跟着在船头无声的抹泪哭泣。
这时候他才确定,这真是他记忆中活泼俏丽的堂妹。
女人哭到后面,已经不是哭,而是嘶吼,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苦痛与折磨通通哭出来,却又岂是一两点眼泪所能诉说的尽的,只能嘶嚎,如野兽般嘶嚎。
直嚎的她嗓音再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中年男人双手握桨,无声地抹着眼泪哭着说:“我们都以为你在市里过的还好,都不敢去找你。”
当年全国都在打地主,斗地主,江心莲作为外嫁的女儿,谁敢在那种时候把她接回来?谁敢和江地主家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他家要不是关系隔的远了,他家算是江地主家没有签契的长工,又哪里能逃脱的掉?
黑女人却仿佛伤心到了极致,嘶哑的嗓音里吐出一句话来:“哥哥哎,你们不在,我哪里会过得好啊?这世道都是吃人的豺狼,我等你们,眼睛都等瞎了啊!”
娘家倒了,她们这些外嫁的女儿,有哪个能过得好?夫家还没倒,她就先倒了啊!
女人哭的头晕目眩,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了,极度的悲伤之下,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头栽进了了长江里。
也亏的他们都是从小在河边长大的,六月里长江的水反而刺激到了她,让她原本眩晕到快要闭过去去神志,清明了些,手脚本能的在江水里滑动着。
中年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忙伸了船桨给江心莲。
江心莲却飘在江水中,一时半会儿却不想上船了。
只想这么随着江水沉下去。
中年男人在船上喊:“心莲!心莲?”
一声声的乡音,就像小时候她阿爹阿娘阿哥阿姐们的声音还回荡在她耳边。
她在娘家时岂是并不受宠,哥哥姐姐兄弟姐妹太多了,分到她这里的目光就很少了,都以为地主家的小姐都是丫鬟好几个,有人伺候的,实际上家里丫鬟就那么几个,不论是丫鬟还是长工,都是要干活的,地主之所以叫地主,就是地多,地多人少,有时候农忙的时候,还要等干力气活的长工们吃完了,才轮得到她们这些女人吃。
可少女时期的时光依旧是她这半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心莲?心莲?”
原本知道江心莲会游泳的中年男人没打算跳下江去的,没想到江心莲跳下去就沉了似的,没了动静,可把他极坏了,浆一扔就要跳下去找人,江心莲却已经幽幽的从水里钻了出来。
六月的天,漫天繁星,月光如水,她这样幽幽从水里钻出来的模样,满头发丝垂落在脸上,要不是知道这是他妹子,中年男人起码要被吓出个好歹来,可此时他却丝毫不知道害怕,抓着江心莲的手就往船上拉。
三米多的小船,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
江心莲只是将手中的木棍和破包裹扔在船上,喊着:“阿哥,你等会儿,我身上脏,我好多年没洗过澡没游过了,我歇会儿。”
她在水里,任由着江水冲洗着她身上的脏污,她头发上的脏污。
直到夜晚冰凉的江水将她冻的瑟瑟发抖了,才软着身子往船上爬,中年男人去拉她。
她没吃东西,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倒在船舱当中。
中年男子也不说话,拼命的摇桨。
他们没有经过吴城,甚至都没有在水埠公社停留。
对于中年男人来说,包括水埠公社的许金虎,都是外人,江心莲的事情都是不能让他知道的,他直接划着船,在黑漆漆的河面上,只凭着自己多年水上操船的感觉,往临河大队的方向划,划错了方向也不怕,这一路的水路他们这些常年在水上操船的人都很熟悉,每一个土包,每一个水边的田埂,水草芦苇长着的形状,天生的星星,都是他们判断方位的锚点。
一直到天明之前,他终于带着江心莲回到了临河大队,回到了江家村。
他不敢讲江心莲带回家,也不知道要把她送到哪里,她浑身湿漉漉的,虽是入了夏,白日里已经热了起来,可晚上依然冷,尤其是他们这里,温度要比城里低三四度,他先是想带江心莲回她自己的娘家,也就是现在的大队部。
可大队部作为临河大队的粮仓,晚上是有人看守的,前后门都紧锁着,他们进不去。
又想带她去水电站的走廊下,暂时先待到天明,可梅雨季节,三天两头的下雨,雷电更是说来就来,他又怕去水电站的廊檐下有危险。
最后没法子,小船在经过荒山的时候,想了想,只能暂且把江心莲送到荒山的卫生院。
江心莲自从小船步入了许家村的大河沟,她就恍惚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梦里还没醒来。
这里是她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的地方,梦和现实是不一样的,看着无比的真实,醒来却发现,梦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大米文学 damiwx.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