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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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处得来?”

    穆祺抬头一望,只看到帷幔摇晃,将陛下的脸遮挡得朦胧不清,难以分辨。中常侍似乎只是寻常的一问,但以他与老登相处多日的经验,却立刻分辨出了这句问话下的隐晦暗示——由方士献上来的巨量辎重,最好最方便的解释当然是托之于鬼神;而只要将物资的来历往鬼神处靠一靠,那无疑就大大的有利于皇帝陛下——圣上迷信方士迷信了几十年,如今终于是见着回头钱了!

    你也别管信方士信到现在是赚还是赔,只要能见着回头钱,那就总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冤种;将来史书工笔,言之凿凿,皇帝陛下总也还有打滚狡辩的余地!

    所以,如果能撤掉帷幔,直视御容,那穆祺应该能看到圣上殷切期许的表情……不过,在此殷切期许之前,他却只是停了一停:

    “钢铁当然是人力铸造的,燃烧剂也当然是人力配置的;臣不过是各方搜罗,设法将这些物资笼络来了而已。”

    中常侍愣了一愣,仿佛完全料想不到会有这样不识抬举的回答。他茫然回头张望,直到瞥见皇帝的表情:

    “人力……人力能有这个效用?”

    从方士答允筹备物资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预备出这样的规模吗?

    “当然是使用了新技术、新思路的效果。”穆祺立刻答道:“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人类的力量可以借助机械等外物成百倍的扩张,并不需要什么神仙方术。”

    他停了一停,又道:

    “关于这一点,霍侍中可以做完全的证明;实际上,这一回预备的燃烧剂,就是由霍侍中全程主持配置,过程中的走展曲折,霍侍中都曾一一亲历,足可证明。”

    此言一出,宫殿内侍立的群臣都静了一静。当然,大臣们并不在乎什么“新技术”(实际上他们也听不懂),他们念兹在兹,迅速把握到的只有一个关键词:

    ——【霍侍中】!

    前面中常侍口口声声,非要在方士的话题中提一嘴卫大将军;如今方士长篇大论,又非要在回禀的报告中拉上霍侍中去病充数;这样的彼此瓜葛、彼此牵连,这样的拉拉扯扯,暧昧不清,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天大的事情:

    这群方士和卫青一伙勾搭上了!

    这绝不是什么美妙的消息。元光元年以来,卫氏贵震天下,荣宠莫可比拟,姊妹兄弟皆列土,冉冉光彩生门户;新人窜升,旧人便随之落寞,随着卫大将军以汉兴七十年来前所未见的速度快速飞升至权力顶端,整个军界乃至政界的权力格局亦急剧震荡,同样在经受七十余年前所未有之冲击——三年拜将,五年封侯,七年而执天下军政之牛耳;姊为皇后,弟为军侯;纵览史册,这样祖坟着火式的狂野升迁,全家得道式的拔宅飞升,大概也只有开国时吕氏秉政,可以稍稍比拟。

    当然,迄今为止,极速窜升的卫氏并没有显现出当年吕后娘家的咄咄逼人、擅权自恣;这一面是因为时过境迁,外戚的地位不复往昔;另一面也是因为大将军足够谦退、足够自抑、亦足够温和。他常年巡视陇西,避居边境,正是要最大限度避免自己非分的地位对朝政的干扰;同样,即使偶尔被皇帝召入京中,大将军多半也是杜门自守,很少搅合进朝廷政争的纷扰——卫氏贵幸之后,企图攀缘显耀而谋求富贵者不知凡几;但大将军能守到现在,从来也没有整出一个“卫党”,那种逾越常理的谨慎小心,由此便可见一斑。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从不结党的卫大将军似乎和方士有了那么一点勾搭——这又说明什么?

    大概是事情完全超出了想象,丞相御史大夫乃至大九卿们站在前排,居然不自觉的移转目光,偷偷去瞥前面木立不动的长平侯——卫氏拜将后声震上下,权力中枢的高官或多或少都表示过善意,有的是出于政治结盟的需要,有的则是纯粹向新贵示好;但长平侯数年来严守法度,是真的秉持臣节、一丝不苟,从来没有半点逾越规矩的地方——行吧,君子不朋,君子不党,大将军要谨慎守己,持此古君子之风,大家也不敢妄议什么。但现在长平侯别的不勾搭不拉拢,偏偏跑去勾搭拉拢几个幸进方士,这脑子又是怎么长的?

    我们三公九卿送上门来舔你你都不稀罕,反过来居然逢迎这种骨头没有二两重的佞幸货色——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基本的尊卑贵贱吗?

    什么破审美呀这是!你吃点好的罢!

    仅仅被长平侯拒绝,或许还可以忍受(反正他们也被拒绝惯了);但眼看长平侯投入方士的怀抱,却委实万分让人破防,简直有种被生生羞辱的痛苦耻感——喔,不必以什么“巧合”来搪塞了;霍去病拜师方士或许是巧合;大将军拜访方士或许也是巧合;但皇帝非要在口谕中加一句“在大将军面前允诺”,那就绝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允诺”?当朝诸位也很想在大将军面前允诺允诺呢,请问手持千金万金,能摇到长平侯府的号吗?

    真正的心寒总是无声无息,三公和大九卿们往大将军身边瞥了一眼,又无声无息垂下了目光;宫殿中略无声响,但气氛明显低沉了一个八度;这样的气氛奇特而诡异,大抵只有高踞上首、一览无余的皇帝陛下可以查知微妙的不对。不过,纵使陛下查知了不对,此时亦绝没有料理的心情——他也正不高兴呢。

    这样的不高兴当然是很细微、很隐秘的的,它一面是因为方士丝毫不懂事,居然公开呛声,打脸了陛下玩弄鬼神以挽回尊严的计划;另一面则是因为方士言谈中提及的小霍侍中——为什么要特别提到霍去病?特别提到霍去病是想表示什么?什么叫“过程中的走展曲折,霍侍中都曾一一亲历”?

    皇帝不是什么小里小气的人,但他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另一个自己——而不幸的是,这种揣摩往往还与现实高度吻合、毫无差错;譬如现在,皇帝就高度怀疑——不,他基本确定,穆姓方士的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比如特意加入什么“霍侍中”),背后多半就有另一个死鬼的教唆,而且绝对是有的放矢、居心叵测!

    你要暗示什么?你要表达什么?你是想引动什么?

    欺天了!!

    无论另一个“死鬼”想要表达什么,“他”居然敢随意使唤皇帝精心培育的人做事,无疑已经让君主品味出了耻辱的不快。陛下的声音淡了下去:

    “你要让霍去病来作证?去病呢?”

    第44章

    这次开会严格限定品级, 还在侍中位置上沉淀的体育生霍去病根本没资格开这个会,只能呆在家里等结果。如果要现场传唤霍侍中来此作证,那从行宫到上林苑一来一往, 起码都要大半个时辰,难道大半个时辰就让公卿们干等?

    这样的事情, 往小了说是疏忽, 往大了说就是不敬;恰好足以让心情不快的陛下抓住小辫子, 将这讨人嫌的穆姓方士从头到脚狠狠收拾一顿, 姑且发泄被死鬼隐形ntr的痛苦(谁叫这姓穆的非要和死鬼混在一起?)。因此, 盘坐御榻上的君主微微挺身,已经稍稍抬起了右手,准备等穆大夫一言不合就立刻立刻发怒, 让他品尝品尝封建老登的骄恣傲慢。

    可惜,皇帝实在太低估了穆某人对封建老登的应对经验了。他略无犹豫, 即刻作答:

    “回陛下的话, 霍侍中先前已经等在了殿外,随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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