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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燕燕于飞》 40-50(第12/18页)
你便想让我反水,供出瑾王,做什么春秋大梦?你是能救我一家人性命,还是能免了我的杀头之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滚吧,我快死了,不想再看到你。”
他语含轻蔑,沈忆眉目不动,反是有些惋惜地道:“当真吗,大人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秦峰青只扔了一个字给她:“滚。”
沈忆恍若未闻,顾自道:“大人说的不错,我既不能为你保全家人性命,也不能替你免去罪名,当然,其实我自始至终也没想过这样帮你。”
秦峰青眉头皱起,面上终于浮起不耐烦,正要再喝一声滚。
却在这时,听沈忆慢慢地说了一句:“——但我可以,帮你活下来。”
一个滚字生生卡在喉咙里,秦峰青极咳几声,几乎将肺都咳出来。
沈忆含笑道:“大人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秦峰青抬起头,乌糟的乱发之间,露出一双阴鸷到极点的眼睛。
沈忆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
人走到绝境,在看到一丝生还希望之时,眼神总是如此炽热疯狂。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犯下弥天之罪,却仍想着苟活的人,轻声道:“我能将你从死牢里带出去,也能叫你这辈子都不会被瑾王的人发现,可秦大人,你要知道,我护不住你的家人。”
“一旦你修改供词,供出瑾王是幕后主使,我会安排旁人替你去死,你不会有事,可届时,只怕你的家人会替你承受瑾王的怒火,下场么,大抵也是个死。”
“秦大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沈忆勾起唇,神色颇有几分愉悦,“是用你一个人的命换他们的命,还是用他们的命,换你一个人的命?”-
沈忆跟着梁颂原路返回。
在昏暗中走了太久,一步跨出窄门,春日明媚的阳光洒下来,沈忆下意识眯了眯眼。
抬起手在额上搭了个凉棚,沈忆转过身,笑道:“多亏了梁大人放我进去,日后大人若有难处,只管叫人来寻我。”
说实话,进刑部死牢根本不合规矩,她从未想过能如此顺利,这位传言中刚直不阿的状元郎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便答应了下来。
沈忆心中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忍不住探究地看了他一眼。
梁颂仍是不温不火的模样:“王妃客气了,梁某别无所愿,惟愿真相能大白于天下,瑾王不该逍遥法外,王妃心中所想,亦是梁某心中所愿。”
原来是这样。
沈忆一直不踏实的心总算放下了,她笑起来:“大人果然高风亮节,妾身佩服。”
客套几句,沈忆上了轿子。
起轿之后,她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男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这个方向,他沐浴在春日灿金色的阳光下,一身的苍青色却还是叫人觉得冷瑟萧条。沈忆看着男人的脸,忽然发现不管什么时候,这位梁大人永远是惨白惨白的一张脸,没有一丝血色,看得久了,几乎叫人疑心是不是看见了鬼。
心里莫名觉得不太舒服,沈忆放下了帘子,隔断那道视线。
之后一连几日,朝中风平浪静,这桩去岁秋末惊动朝野的梁女案最终以秦峰青、何玉良抄家灭族为终点,在这个寂静的春日平平淡淡地结案了,再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魏史》记:“启盛三十三年十月癸亥,有女三百于帝巳城东门自戕,梁民怨之,遂暴/乱不止,帝乃令翊王季祐风及左果毅都尉沈聿平之。十二月,翊王季祐风上书曰:刺史秦峰青、司马陆少安、护军将军何玉良等,设孔雀楼以女子牟利,并私造军火以致五百余人身死。帝大怒,即命押送入京,三十四年二月辛未,斩于菜市口。”
史书短短百余字,写尽了这件前后牵连甚广、时间跨度宏大的惨案,亦写尽了三百女子和五百余名无辜之人的一生。
历史洪流裹挟着所有人向前,细小尘埃慢慢沉入河底,永远留在河床之上,时光在这一瞬,终于成为了他们的永恒。
时人不会铭记,后人亦不会在意,唯有这片放晴的苍穹知道。
知道流水向前,人皆难逃一死,但这些渺小的尘埃,终将成为这个庞大繁盛的王朝最肥沃的土壤-
秦峰青死的那日,瑾王将整座饕餮楼包下来,摆了席面宴请四方宾客。
眼看着日落西山,时辰差不多了,宾客齐至,酒香扑鼻,饭香浓郁,场面前所未有地鼎盛热闹。
大多知道底细的人,都明白瑾王是逃过了一劫,翊王前番辛苦皆付水东流,日后再难与瑾王争夺太子之位,人人都暗自计划着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去讨好瑾王。
谁知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连这东道主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等了这么许久,再沉得住气的人也沉不住了,大堂内一时交头接耳,人心浮动。
季安匆匆从门外进来,一推门看到的便是这难以收场的局面。
他一咬牙,沉下嗓子:“诸位大人。”
窃窃私语声陡然一停,众人纷纷朝他看来。
季安抱了抱拳,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道:“劳烦各位大人苦等,我们家王爷忽然有些急事,来不了了,大人们不必再等,自行用宴即可。”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理解理解,贵人事忙”、“殿下的事要紧”——仿佛那一刹那的寂静是人的错觉。
在场众人无不是面子功夫的高手,面上装得一个比一个不在意,心里却忍不住暗自揣测起来——
这瑾王莫不是觉得自己如今身份不一般了,所以懒得应付他们?
皇宫。
日暮时分,天灰蒙蒙的,大片黑云沉沉压在殿脊上,风吹过来,一阵疾一阵缓,夹杂着尘土的味道,想来不久便会下起一场暴雨。
长街上,瑾王一边阔步走着,一边看向身边眉目低垂的秦德安,笑道:“这宫门都快下钥了,父皇怎的这个时候召本王过来,秦公公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秦德安笑得温和,嘴巴却很紧:“奴才就是个跑腿的,哪能猜的中皇上的心思呢。”话锋一转,“——殿下不如自个儿想想,最近都干了什么事儿。”
瑾王眼睛一亮,顺着这提示想了想,眼神又暗了下去。
因为帝巳城的案子,他最近如履薄冰,本分的不能再本分了,哪还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惹皇帝不快?此刻真是毫无头绪。
看着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红墙青砖,瑾王隐隐皱起眉来,从没觉得这条路有如此漫长。
就这么一路抓肝挠肺地进了御书房。
皇帝似乎正在看奏折,瑾王行了礼,迟迟没听到皇帝叫他起身。
瑾王等了片刻,低着头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方才来时看到天阴,可能快下雨了,儿臣便想起父皇的腿一到阴雨天就疼,还请父皇保重龙体,记得穿厚些。”
皇帝坐在书案后面,终于开了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说:“朕听说,今儿你宴请了不少大臣?”
瑾王心头一震,这种不起眼的小事,皇帝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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