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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让外戚再次伟大》 120-130(第8/13页)
和宗室相提并论,俨然同样的近密,其中所包含的意味,不言自明,在小皇帝眼中,梁道玄未必不如宗室同姓,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徐照白听出此言自然流露的深意,却也不动声色,只做自己师范该做之事,说该说之话,他缓缓阖上实录,恳切道:“陛下近日所见,不过九牛一毛,今后仍有千难万险,但务必以江山社稷为重才是。太后已定了后日选后,再择吉日大婚,陛下若能明年元月亲政,便要早些做好预备,负山戴岳,引重致远,终究是帝王之责。”
“朕明白,多谢师傅提点,朕不会再随意抱怨了。”姜霖觉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徐照白这番话里头是有好意劝慰的,他不能一辈子躲在母后和舅舅的袖子下面,时不时露头说句没有分量的话,舅舅和母后是他的坚实后盾与臂膀,但最终要承担天下万钧的人,仍旧是身为帝王的自己。
“陛下圣明。”徐照白笑而拜之。
姜霖看着眼前这个与梅砚山和王希元全然不同的辅政大臣,忽觉为什么皇帝难做呢?还不是天底下的聪明人都在眼皮下面,一个字一个字都能掰出意味深长来,当真不知如何举重若轻。
这样想着,他便动了试探的念头,笑道:“其实这两日,我还以为师傅要为选后之事避嫌,不来教朕,不过师傅从来都是磊落明光的君子,家事是家事,朕读书却不能混作一谈。”
他所提及,乃是徐照白独子的长女——徐玉淑后日入宫待选之事。
姜霖想听听徐照白对舅舅的安排是何想法。
谁知话音刚落,就看自己原本渊渟岳峙的老师忽得跪下,声音颤抖,连连叩首:
“臣恳请陛下,勿要择迎臣的孙女入宫为后为妃,臣自草泽出身,已然备受眷顾,今能与陛下共论千古之言,实乃皇恩浩荡,然而蓬荜之门不敢荣攀恩泽,臣家晚辈,资质粗陋难堪大任,还请陛下明鉴。”
这唐突的话让小皇帝姜霖楞在当场,他该怎么回啊?
说好的没问题朕明白了,那这也没问过母后和舅舅的意思,万一这是试探,自己的回答也太唐突了;
如果说万万不可我就是要选,那万一徐家的小姐没有选中,他怎么交待?
更何况徐照白这样说的用意是什么?又为了什么?
幸好,他是接受过舅舅语言艺术教育的孩子,又继承了母系一支的心思诡谲,稍一动脑,立即用肖似母亲的那双圆润眼眸流露出焦虑伤心疑惑和备受打击的模样,颤声道:
“难道……徐师傅不愿意与朕结下姻亲,恩上加亲么?”
舅舅曰:反客为主,是话语主导权争夺的终极目标,回答不是问题的问题,不如抛出一个在道德和身份上同时具有制高点的疑问,以柔克刚。
徐照白愣住了。
这是姜霖从来没在自己老师脸上见到过的奇异表情,尽管只有一瞬,很快,徐照白立即哀言道:“正是臣重视与陛下主臣之谊,才不愿以草莽家眷婚配陛下。”
好快的反应!
姜霖拿出十二分警醒,径直走出座位,扶起了徐照白恳切道:“朕已将此事全权交给母后舅舅择选……好在母后还没生朕的气,愿意同朕说话,母后的意思是,择后当择德润明达之女,出身臣家亦或贵戚都不必拿来考量,有载物之德行和配天之心性才是上上。朕年纪轻,不懂内外兼顾之衡,多亏母后照应,才不至于失礼于诸位辅政的老臣面前,今日让师傅惶惑,真教朕自责……可师傅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小皇帝说话的方式,俨然第二个梁道玄,徐照白已有了措手不及,不会第二次再迟疑,可不等他开口,姜霖却又飞快接道:“师傅家的千金如何,还是让母后看过再议,朕这时候若是允了师傅,外人未必知晓你与朕君臣师生交心若此,反倒以为朕疑心师傅,君臣离心,倒让人游思妄想,平白生出事端来。最重要的是,朕不忍心师范这样忠正之臣因此等无私之言造人拜高踩低,若旁人以为朕轻视师傅,一来会使人误以为朕无尊师之德,难堪基业,二来也是师傅教人轻贱,朕实在不忍。师傅且请安心,太后向来慧眼如炬,朕信不过旁人,也不能信不过母亲。”
如此左右逢源妙理连珠的话,让徐照白不免有些恍惚,望着小皇帝那纯真且真挚的笑容,宛若总是笑得尔雅温文的梁道玄,别无二致。
“那臣……唯有谨遵圣意。”
徐照白不动声色,行礼拜谢。
第127章 穰穰满家
“朕和他杀了几个来回, 半点亏没吃!”
“这么厉害?”
这是小外甥今天第七次提起自己和辅政大臣有来有回试探没有吃亏的对话,梁道玄听得眯起眼睛笑不拢嘴,小皇帝姜霖则手舞足蹈,俨然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少年。
“朕学得是舅舅的做派, 自然不会落人下风, 要是真有失措, 丢得是舅舅的脸面,朕如何肯?”
姜霖笑得圆圆的眼睛都眯出细细的弯线。
梁道玄不愿扫小外甥的兴致,没有说其实你已经暴露给徐照白他想知道的信息啦, 只是不住夸赞:“陛下是太后的儿子,自然是不会错的,我家这点本事,当然都能随了去。”
对于徐照白找小孩子套话的行为, 梁道玄非常不快, 可是转念一想, 今后朝堂上所有人怕是都要等着套他外甥的话, 自己又心下焦虑,知晓这是帝王必不能少的一课,不能再心软了,可正欲开口, 却见小外甥忽得沉静下来,方才的欢快转瞬即逝,眼中蓄满了无奈的愧伤。
“舅舅这些年,日日同这些狐狸成了精一样的人混在一处, 说得每个字,讲得每句话,都要深思熟虑、困心衡度, 这样的日子,当真难过极了。”
“这是哪里的话。”梁道玄立即换了说辞,心疼得双手压住外甥肩膀,安抚道,“陛下方才还说我擅长这个,那舅舅自然不会为此多多费心,又是为了自家的妹妹和外甥,无论如何也是甘之如饴的,怎么见外出这样的话来?可不能这么说,舅舅心里乐意着呢。”
然而孩子大了,已然即将成年,终究不是说什么信什么的稚龄幼童,只见姜霖缓缓摇头,定眸而望,端重道:“不,不是的,朕不是顽童了,舅舅是怎样的人,朕其实这些年早就清楚。舅舅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超凡逸骨,世间罕有,本应潇洒尘寰无牵无挂过神仙一样的日子,可现如今却在朝堂上勾心斗角,这是为什么?”
梁道玄惊得说不出话,只见姜霖拂开他的手,走向窗前,殿外月色清冽,凉意沁人,可黑夜当中,唯有一盏盏幽幽的宫灯摇曳,星辰缄默中,月色再亮,也仿佛是苍白死亡的烛火,全然了无生气。
“舅舅是为了朕,为了母后,才不得不过这样的日子。”
姜霖闭上眼,缓缓说道。
“你们是我的至亲,我的家人,我做这些,没有半点怨言。”梁道玄为自己分辨。
然而这个解释实在虚弱,姜霖回过头来,望向他苦笑摇头:“天底下的事,确实大多人要求个心甘情愿,但如果没有朕没有母后,舅舅还是承宁伯府尊贵的表少爷,早早与舅母成亲,或许表弟表妹年龄都要比朕还大些,舅舅是富贵闲人,莳花弄草,布园设景,家中和美无边,好过今日百倍。舅舅,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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