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善终: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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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忠瑞侯府每天宫内宫外连脚趾头都在使劲,也当不上如今幸存的独苗苗。

    但,若是此时再立一大功,再往上封赏……

    也许杨家就永远不用再小心了。

    不知先帝是什么心情,但他转进后宫去,见了杨琼。

    这是先帝的一大优点,有事说事,直问正主,不要中间人传话。

    贵妃打开披香苑宫门,在满室檀香中叩拜了君主。

    二人谈了半个时辰不到,先帝就挥袖离去。

    杨琼则令人暂留苑门,备礼。

    她又点上三柱清香,虔诚插进香炉,与贴身的宫婢说:

    “去允王府,召沈侍读进宫。”

    ……

    沈厌卿恭敬跪下。

    他虽在允王府可以掌事,但那是因为姜孚的器重。

    在陛下和贵妃面前,他不过是个微末小吏而已,因此一直做足了服从的姿态。

    不料想贵妃今日竟十分客气待人,叫自己的贴身宫女扶他起来,又赐座奉茶。

    杨琼坐在薄纱绷制的屏风后,云鬓梳得工整利落,朱唇轻启:

    “沈先生一向辛苦。”

    “不知孚儿最近书读得如何?有没有顽劣吵闹,惹先生烦心?”

    沈厌卿接过盖碗,端着不动,俯首诚恳道:

    “允王殿下天资聪颖,进步神速,微臣近来渐觉自身不足,几乎要难以辅弼殿下……”

    贵妃微笑:

    “先生谦虚了。”

    “孚儿每次来宫里,都与我说:先生博学多才,又温雅可亲,世上找不到更令他喜欢的了。”

    “我是个妇道人家,本不该过问这些。”

    “这次冒然请先生来,是有一件事要求先生帮忙。”

    沈厌卿拱手:

    “娘娘但讲无妨,微臣定然尽心去做。”

    姜孚是他的主子,姜孚的母妃自然也是。

    杨琼将手交叠,搭在身前,蔼然道:

    “我侄儿生性活泼,兄长担心他不能早早立志,因此要为他择一门亲事,让他定心。”

    沈厌卿飞速思考:

    杨家小侯爷今年才八岁,早些时候也不曾听说有这档子事,怎么突然要办起来?

    “这样的大事,我该往家里去一封信,向兄嫂及母亲道喜。”

    “可惜我不认得几个字,这一封信,望先生能为我代笔。”

    沈厌卿连连称是,认真听着贵妃交代了许多家常闲聊的内容。

    无非是什么,怀念曾经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在一处的日子,而今蒙圣恩照拂,更要两处尽心;子孙有福,她实在替兄长高兴……之类云云。

    贵妃与他说完这些,就转到后面去了。

    宫人这才把纸墨呈上来,沈厌卿谦和接过,纸张触手却摸到里面似有厚度不同的夹层。

    他提笔挥就整封文字,待到交回给宫人时,那张缀着许多蝇头小字的纸条已经在他袖中。

    允王的侍读望着妆容秾丽容貌明艳的掌事宫女,温声道:

    “贵妃娘娘信任,沈某没有不实心办事的道理。”

    “也劳烦姑姑代为转达,沈某一片赤诚之心,无需外物奖赏。”

    宫婢的打扮都有规矩约束着,没有主子的意思,不能多施粉黛。

    贵妃令贴身宫女如此,是在试他。

    他正是要做事的年纪,岂会被美貌所惑,丢下姜孚……?

    更何况,多一个人,便多一份不确定性。

    蜉蝣卿的事不能与人说,他本也不会与女子结亲。

    此时真正要紧的事,是贵妃令他私传的信件。

    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

    他究竟是听命于先帝,还是听命于姜孚?

    最开始的时候,利益都是一致的。但越到后面,他越清楚……

    他们这些人,总有一天要将刀尖倒转,对向曾培养自己的人的。

    ……

    余侍郎令人打开大门。

    他正步走出去,站在门前石阶上背着手望天。

    这场稀里糊涂的乱仗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边境安静着,京城倒是快乱完了。

    他叹一口气,转身踱回门里,忽见贴着门边的地上有一条不显眼的阴影。

    是被微风掀起的纸边儿。

    他没多看一眼,直直走回书房。

    那封信很快被洒扫的下人不小心发现,不小心带进来,不小心放在他桌上。

    信封表面涂着油彩尘土,难怪能与地砖几乎合为一体。

    表面糊得严实无缝,没有任何朱记落款。

    余桓小心拆开。

    里面两件字条,一张叠着,从纸背可看见是些簪花小字;

    另一张裁的方正而巧,是那青衣学子的笔迹:

    “飞花将至,可解乱风。”

    第44章  清算来的相当快。

    奉德十六年的最后一场早朝。

    例行的刀光剑影之后, 先帝冷着脸开口:

    “杨戎生。”

    忠瑞侯立即出列,稳稳立于队列之间。

    “都说你是去北边打鞑子的最好人选,可我还没听过你的态度。”

    “你是主战, 还是反战?”

    “你说一句话,朕也好安心些。”

    这问题一出, 两边的人都出起汗来:

    陛下这么问, 和把杨戎生放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

    说主战, 赢不赢的了?

    赢了即会功高盖主,输了就是误国误民。

    说反战,圣人点他, 他岂能畏惧不前?

    纵使解释一千句,也会被当成躲避职责的借口。

    摆在未来的杨国舅面前的,真是一条活路也没有。

    两派人撕了这么久,后知后觉发现:

    虽然人选早提出来了,但杨戎生竟像条泥鳅一样, 哪一派也没抓在手。

    二代忠瑞侯双腿一颤,咣当一声,跪的结结实实。

    周围人一悚,默默环绕他让出了一处地方。

    先帝也坐直了,好奇自己这位昔日下属能说出什么话来。

    杨戎生膝行几步,几乎把笏板举过头顶:

    “陛下要臣做什么,臣就愿意做什么哇!”

    “臣还没有刀高的时候,先父就跟着陛下了, 臣父子能在乱世中活下来, 全靠陛下的英明——”

    满朝文武听了这话, 没有脸上不发烫的。

    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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