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善终: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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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来看,荣宁死前所戴的那一只,本该是一双对镯。

    ……

    吃过晚饭的功夫,宫人来报,说那边的气放好了,要定让谁下去。

    二十二难得在明面上吃了顿饭,正暗暗在桌下翘着脚高兴,一听见这便窜了起来,规规矩矩站在桌边待命。

    姜孚颔首,正要点其他人同她一起,却又见帝师起身。

    “臣与她一起。”

    不待姜孚说话,沈厌卿又道:

    “地宫存世日久,有些东西也许见一次光就损坏了,保险起见,还是臣亲眼下去见过才好。”

    “那我——”

    “陛下万金之躯,自然不可冒险。”

    姜孚泄气。

    其实他也都明白,谁也不可能放着他下去,那是胡闹。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明日京城就要全乱了。

    他知道若是老师都不能全身而退,派谁同去也没有用。但是,但是……

    沈厌卿躬身一拜,随后抬手抚上左耳耳垂。

    这动作做的自然,但皇帝还是看出帝师摸了个空时的愣怔。

    “……您要把那坠儿托给我,叫我安心?”

    “其实不必的,老师,我信得过您。”

    姜孚笑的有点勉强。

    只要一想起那耳坠的来历,他就好像被妒火点了起来,偏偏表面上还要装作一无所知。

    有什么的呢?他想,那人已经……他才是……

    可他的一切心思都没逃开帝师的眼睛。

    他的老师朝他微笑,温声说道:

    “事情并不都如陛下想的那样。”

    “待臣回来,自会找个空闲向陛下解释。”

    他们之间最好永远是如此。

    永远别有互相瞒着的事情,永远让对方安心。

    第33章  “景隆朝康荣宁雪,敢谒后世君子。”

    顺着现成的梯子下去本不算太难, 但要照顾着不能蹭脏新衣,沈厌卿的动作就拘谨了许多。

    二十二倒是蹿得比兔子还快,一步跳两三个横阶, 几息之间就落了地。

    沈厌卿挂在中间,还听见她在下面咣咣跺脚的声音。

    “实的!帝师放心下来!”

    沈厌卿心道, 若是不实, 此时也听不见她说话了。这样爱冒险的性子, 不知道是姜孚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人才。

    他不急不缓往下着,小心着地,被二十二勤快地搀了一把, 又接过她分来的小灯笼,弱光照亮了周围。

    乐声变得更加清晰,从某个方向幽幽传来,视线透不过黑暗,看不清楚。

    二十二走在他前面, 几步过去,忽然提高了灯笼,摸向石壁。

    她很是惊喜地一回头,望向帝师:

    “有字诶!”

    “写的什么?”

    “我瞧瞧……”

    粉衣的暗卫转回身去,竟在墙上窸窸窣窣抠起来。

    沈厌卿凑过去,看清了那是一块用蜡封上的凹槽,清出来的地方隐隐露出些刻痕,像是文字笔画。

    这样黑灯瞎火的环境下, 亏得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用火烤一下呢?”

    二十二头也不抬, 回了一句这样快些。

    她指甲上似乎装了什么尖利的附件, 刮起软蜡来速度飞快,一顿不顿。

    “景……宁……唔……”

    她嘟嘟囔囔念着。不过一会儿, 有字的地方就都清了出来。

    刻痕里不知嵌了什么漆或是墨进去,竟呈出一种鲜亮的青蓝色。

    就好像有人刚书写上去,墨还未干,在彩光映照下转身,执着笔看向他们。

    “景隆朝康荣宁雪,敢谒后世君子。”

    ……

    鹿慈英弹罢一曲,呵了呵手,捧起搁在琴案上的暖炉。

    文州那一年竟下了雪,细细小小的,绒似的落在地上,也积不住,反倒闹得天气湿冷更甚。

    皪山上的房屋本来有意仿作旧时隐士的竹居,搭得十分清凉透风,那时反而成了累赘。

    仙人惯来会装不畏寒不惧热的仙姿,除却衣服多了几件,一点不见哆嗦。

    沈参军则是北边来的,不觉得冷,但怕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水汽,整日坐在炭火边烤着。

    鹿慈英平日里弹琴的地方叫枕流居,设计奇特,引了一曲溪水入室,日夜流动不歇。

    溪底的卵石都有意布置过,水声怡人,与琴声相伴而鸣。

    室中有茶台,竹斗,煮茶时就随手舀水,甘甜比得上藏了几年的竹尖清露。

    又置一凉榻,横架在曲流上,令其从枕下穿过,躺下就可沾些清凉冷气,听着溪声入眠。

    沈厌卿起先笑这是故作风雅,可登进许多才子梦中游历的仙山幻境,可真宿在这里一定吵得无法闭眼。

    谁知试过一次,竟真睡的安稳无比,似乎还做了香甜浅淡的梦。

    沈参军也就不再多言,安心在这里听琴。

    但那都是春秋好时节中的事,冬日在这儿,连溪水涌动得都缓了,弦变得又冷又涩,拨弄出的声音听起来煞是不情愿。

    连鹿慈英都自嘲,说琴冻得痴傻了,不认识他了。

    沈厌卿则道:

    那就用厚布裹起来,放到暖和的地方去,让它缓上一缓,不就好了么?

    鹿慈英则说:

    琴可不能一日不弹呀。若是干了裂了,脆了潮了,便要屈死它了。

    鹿慈英自会说话时就会弹琴,自会弹琴就未停过一日。

    这其中有多少神话演绎的成分沈厌卿不愿去想,但其操琴的技艺确然是在他听过的所有人中最为高超的一个。

    皇帝的乐师、京城的花魁、二皇子的侧妃,都比不上这位山林中的隐士。

    在慈英太子手下,弦只要一动,便真能教人领略到昔年高山流水旧时的风采。

    沈厌卿说这是让他长了见识,鹿慈英却摇头,微笑道:

    “并不曾有他人听到过。叔颐能说出来,是因为你就是钟子期。”

    琴声里有孤鹤,有凤鸣。祥瑞的鸟拖着长羽在空中周游,伸长颈子求取自己的知己。

    神王的太子在深山中弹了三十年琴,终于等来北方坠下的官星。

    沈厌卿问:

    说的这样有缘,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

    鹿慈英答:

    有些相逢本不需要原因,叔颐难道不信?

    沈厌卿确实不信。

    但他在皪山一日,文州就稳当一日,前朝的皇亲们也就离融进新朝更近一日。

    秋天时有一群人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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