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家的小厨郎: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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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给将军再请一次脉。”郁青临说。

    南燕雪开始扯手腕上的绑带,天热了,她没有再戴那个皮制的护腕,只是用绑带绑了袖口,一扯就掉了。

    郁青临想着她虽不喝安神药,但起码留心起了身上的病痛,自己那天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的,这府里一切都靠她。

    更别提南静恬就这样死了,还把女儿塞到她眼皮底下,让她日日看着。

    “将军的脉象没有大变化,除了旧伤劳损血瘀之外,肾虚未见好转,腰痛恐怕也有这缘故在。”

    南燕雪见他一本正经,心思反而散漫起来,笑道:“你上回还说谁肾虚来着,不是差点被揍?”

    “不说别人的事。”郁青临道:“女子肾虚也很常见,多是过度劳累引起的,气血不足,肾脏自然也得不到养润。膏药恐是治标不治本的,需得慢慢调养。”

    南燕雪还未说什么,就听窗外仆妇道:“将军容禀。南家的大夫人来了,说是要见一见姑娘。再就是新麦到了,沈夫人亲自送来的。”

    府中多北人,吃麦子比稻谷多,南燕雪的赏田多是水田,所以需得腾换一些。

    这种事她自有门路的,不论是粜籴还是漕运都用不上沈氏米行什么事,只莫红霞有意同将军府长久来往,南燕雪也不介意,就将这卖谷换麦的买卖给了沈家,沈家求的是交情,自然尽心尽力,价钱实惠。

    “请沈夫人进来。”南燕雪拿起扔在桌上的素白绑带往手上捆,对郁青临一抬手,又问:“余甘子呢?”

    余甘子就住在正院的厢房里,不一会儿就进了屋,一脸紧张地望着南燕雪。

    “林娴来了,你见不见?”南燕雪直呼其名。

    余甘子摇摇头,神情却犹豫。

    “见是不见?”南燕雪不喜欢这般磨叽。

    余甘子赶忙从她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和一只细小的毛笔来,用毛笔在装着墨水的小瓷瓶里蘸一蘸,就托着册子埋头飞快写着什么。

    这套小东西是南静恬的,南燕雪还记得有七个小瓷瓶,顶盖是各色珠子,原本装的都是梳头用的各种花油。

    余甘子手里这一个,是玛瑙珠子的瓷盖。

    她把册子亮给南燕雪看,就见上头写着,‘您去否?’

    “我才懒得见她,假人一个,嘴里没一句真话。”南燕雪道:“怎么?怕她吃了你?”

    余甘子捧起了一句‘外祖母不识字’,南燕雪扫了眼,抬睫看向她道:“林娴认字的,看账都够用。”

    余甘子愣在那里。

    在南家这些时候,林娴开口闭口不是南期诚、南期仁两个舅舅,就是劝南静恬要与蒋盈海好好相处,养好身子再添子嗣,又对余甘子说,说有弟弟就有了倚仗,她这一辈子才有了底气。

    但余甘子觉得不是这样的,南静恬的兄弟没给她带来什么底气,反而处处索求。

    余甘子写下的话林娴总是视若无睹,但她的说教余甘子却不能捂耳来应对。

    也许是不想余甘子难过,又或者不愿见祖孙二人有嫌隙,所以南静恬对余甘子说:“外祖母不是不喜欢你,她,不大识字。”

    “人还是要看清楚的,尤其是至亲,否则被敲骨吸髓还以为是欠她的。”南燕雪同南静恬的想法并不相同。

    余甘子的脸色微微发白,眼圈渐渐泛红。

    “你要这样哭哭啼啼地去见她?”南燕雪道。

    余甘子深深吸气,想憋住哭,但却只把鼻头也憋红了。

    “别哭了,”南燕雪算是很耐着性子哄她了,“见完那婆子回来就好去玩了,别老是待在屋子里看书。”

    余甘子含着泪写了几个字,‘玩什么?’

    “玩还要教啊?”南燕雪这一句稍高声了些,听着像训斥,余甘子就是一颤。

    “东湖上的鸬鹚正捕鱼呢。”郁青临正收拾药箱,见状对余甘子道:“要不要去看?”

    余甘子点了点头,掏出手帕揩了揩眼泪,往外去时,与郁青临同了一段路,又在廊上碰上了莫红霞。

    纵然将军府的下人一向谨言慎行,不敢贸然引荐插嘴,但莫红霞这人亲和健谈,三两句话就知晓了郁青临与余甘子的身份,神情口吻也不会令人觉得她在刺探什么。

    但余甘子觉得莫红霞好像对郁青临更有兴趣些,那双含笑的眼睛在望着郁青临时,更多些探究。

    莫红霞能被仆妇迎进内院,林娴却没这份体面,她只能在外院的偏厅坐等,不免憋气。

    外院来来去去都是粗人,天又这样热,除了几个当值的衣着齐整以外,很多人都打着赤膊,挽着裤脚。

    同弟兄们住在一块,他们总还有些军中习性,推掉了几堵墙,在大院里你来我往地比拳脚过招式,还有靶场、擂台,都在东边那一块。

    至于西边,那个独眼的伍四六耐不住闲,还修了个打铁炉,同几个志同道合的弟兄整日叮叮当当整日敲凿着。

    这两日太热了,炉子虽然歇了,他们又做起木工活了,郁青临给府上诸人都备了一本脉案,缺个大柜子。

    林娴打从侧门进来,轻易也撞不见他们,只是先瞧见了运进来的新麦还有两车上好的红木。

    外院虽只守了几个粗汉,可西边哐当哐当,东边呼呼喝喝,听得人心脏狂跳,头皮一阵阵发紧。

    虽说有南静恬的筹谋和嘱咐在先,但林娴还是不明白余甘子怎么会那样心甘情愿跟南燕雪走,甚至是急切地要同她回去,几乎可以说是夺门而出。

    原本林娴还想交代余甘子几句的,都没了机会。

    今日一见,余甘子穿着身蓝染细布的新衫,看起来愈发苍白瘦削。

    “四娘!”林娴赶紧迎上去,满眼疼惜。

    瞧见余甘子身边没个服侍的人,这正合了林娴的意思,她今日还带了两个比余甘子大些的婢女,说要留下来照顾她。

    林娴看起来很是憔悴,鬓边的白发无法掩饰,她握着余甘子的手,爱怜地摩挲着。

    余甘子有点心疼外祖母的老态,但又觉得她手心汗黏黏的,很不舒服。

    ‘多谢外祖母,我不用丫鬟。’

    余甘子挣出手来写字,但林娴看都不看,继续道:“高点的叫荣福,矮点的叫荣慧,同你阿娘从前的丫鬟一个名。她们一个善针黹,一个善厨艺,都是我细细挑来给你的。”

    余甘子摇着头,摆着手,林娴却只是一味发问。

    “你那夜同将军回来时,这府里可闹出什么事?”

    林娴问的其实就是南大有的事,南榕林回泰兴时满身的伤,连坐都坐不住,除了那一道差点割喉的刀伤外,南燕雪还打了他周身各处穴位,郑郎中解不开,只能施针开方,缓了这么些日子才好了一点点。

    但那夜的事余甘子并不知情,还是摇头。

    林娴想一想作罢,干脆就依着南榕山的意思含糊过去,反正南榕林已经被打了,干脆就推到他身上,当做平了账。求个面上太平,别跟南燕雪撕破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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