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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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归属之心。

    大宸历代君王的软弱与妥协,让他们饱受欺辱,却从未等来故国的援手。

    如今,他们早已习惯低头,甚至甘愿为东辽人效力,只求一条活路。

    恨比念深,也是常理。

    对东辽人,他可以刀剑相向,兵戎相见。

    可对这些同胞呢?他们早已被大宸伤透了心,如今又怎会轻易相信,大宸能给他们更好的日子?

    收复失地易,收复人心难。

    要让这些遍体鳞伤的同胞重归故国,需要的不是铁骑强弓,而是……

    但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逃命。

    顾怀玉与裴靖逸一路向南,每过一处便要改头换面。

    时而扮作行商,粗布麻衣掩去通身贵气,时而装作猎户,兽皮裹身遮掩身形。

    裴靖逸那张脸倒是能涂涂抹抹,可那身量却怎么都藏不住,走在街上总惹来东辽人狐疑的目光。

    短短几日,他们已遭遇第三次截杀。

    第一次是在客栈,两个东辽武士借着酒劲靠近,被裴靖逸拧断脖子塞进了马厩。

    第二次在林间小道,五名骑兵追袭,裴靖逸夺了对方的弓箭,五支箭矢穿喉而过。

    第三次最险,他们被堵在巷子里,裴靖逸以一敌众,刀光剑影间将敌人尽数斩杀。

    如今终于到了边境,城楼上旌旗猎猎,守军森严。

    公然出境是痴人说梦,他们只能重走来时路,沿着商队走私的隐秘小道,在夜色掩护下潜越边境,回到大宸。

    荒漠里的夜色并不黑,皎洁月色为沙丘镀上一层银辉。

    马蹄踏在细沙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顾怀玉困得睁不开眼,接连几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倚在裴靖逸怀里,止不住地打哈欠。

    裴靖逸一手勒着缰绳,一手稳稳扶着他的腰,见他困倦至此,低声道:“相爷若是困了便睡会儿。”

    顾怀玉摇摇头,强打精神从怀中掏出地图展开,“看看,还有多久能到并州?”

    裴靖逸扫了一眼,又摸了摸马颈感受马匹的体力,“天亮前定能到。”

    顾怀玉长舒一口气,收起地图,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裴靖逸垂眸看他困得发颤的睫毛,忽然问道:“沈大人与状元郎对相爷情深义重,死心塌地,相爷就不觉得烦恼?”

    “不觉。”

    顾怀玉刚吐出两个字,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他心里好笑,只道:“二人皆是我一手栽培的肱骨之臣,将来是朝廷的顶梁柱,比起这江山万里,儿女情长何足烦恼?”

    裴靖逸眉尖微挑,“陛下呢?”

    顾怀玉闭着眼,思索后道:“情之一字,非我能控,只盼日后他能放下。”

    裴靖逸忽然低头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根:“我的相爷……”

    他嗓音里带着几分诱哄,“那我呢?”

    顾怀玉蓦地睁开眼,故作镇定地望向远处起伏的沙丘,“你?整日没个正形,叫本相烦得很。”

    “相爷冤枉我。”

    裴靖逸就喜欢他这副高冷不近人情的样子,故意又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我被相爷调教这样了,相爷还嫌我烦。”

    顾怀玉向上翻了个清亮的白眼,“你若没有这张嘴,倒也不至于这般招人烦。”

    裴靖逸嘴唇贴在他雪白的耳廓,刻意压低声音:“那岂不是不能让相爷爽得抓着我发髻,全身发颤了?”

    顾怀玉耳根子隐隐发烫,恼怒抬手不轻不重地一耳光呼在他脸上。

    裴靖逸笑着接下这巴掌,正要再逗他几句,突然浑身肌肉绷紧,勒住缰绳的手猛地一收——

    “呜——”

    凄厉的狼哨声刺破夜空。

    顾怀玉猛地回头,只见后方沙丘上骤然跃出一队黑衣骑士,背后月光映着箭镞的寒光,马蹄声如雷般向他们逼近。

    裴靖逸松开缰绳,反手从马鞍旁摘下铁弓,五指一拢便从箭筒中抄起三支箭。

    他蓦然在飞驰的骏马上扭转身形,衣袂翻飞间已拈弓搭箭。

    “相爷来驾马。”他话音未落,弓弦已震。

    道道银光破空而去,最前方的黑衣人应声坠马,余下两箭分别钉入两个追兵咽喉。

    顾怀玉握起缰绳,这些日子耳濡目染,驭马之术已颇为娴熟。

    他双腿一夹马腹,只低声道了句:“小心。”

    余下的,便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奇怪的是,黑衣人虽背着弓箭却未使用,反而纷纷抽出腰间弯刀。

    月光下数十柄弯刀如新月出鞘,黑压压的骑队如潮水般涌来。

    马蹄声如雷,顾怀玉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声,间或夹杂着身后“嗖嗖”的箭矢破空之音。

    但箭囊里的箭总归有限,他听见裴靖逸低声咒骂:“他娘的。”

    便知箭矢已尽。

    那些黑衣追兵却似不知畏惧,前仆后继地冲来,人数已经折损大半,却仍不见丝毫退意。

    顾怀玉侧首回望,缰绳的硬毛刺入掌心也浑然不觉,他唇角微扬,在疾风中提高嗓音:“裴将军现在怕不怕?”

    裴靖逸索性将弓随手一扔,两手干脆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胸膛紧贴着他的背脊,笑声混着热气喷在他耳后,“怕?能与相爷同赴黄泉,做对风流鬼,岂不快哉?”

    顾怀玉心头紧绷的弦忽地一松,空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本相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生死关头,裴靖逸却忽觉心头一热,风沙迷眼间,他暗自“啧”了一声——

    得此良人,纵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黑衣人紧追不舍,马蹄声如影随形。

    顾怀玉纵马疾驰,却见前方沙丘突然转出一队胡装武士,刀弓在背,绝非寻常商旅。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顾怀玉正欲殊死一搏,忽见沙尘中一张熟悉面孔——

    那贴着络腮胡的“胡商”踉跄上前,竟是沈浚!

    “相爷!”沈浚扯下假须,声音都变了调。

    旁边斗篷人掀开兜帽,露出谢少陵惊喜交加的脸:“真是相爷!”

    唯一不高兴的便是裴靖逸,咬牙低低地骂了声“操”。

    此刻无暇追问二人为何在此,顾怀玉扬手喝道:“拦住他们!”

    沈浚身后镇北军闻令而动,一个个张弓搭箭,箭雨倾泻而下,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眼见大势已去,再不动手便前功尽弃,索性纷纷举弓,专往马背上高大显眼的那道身影射去。

    东辽人的骑射功夫向来狠辣。

    “嗖——”

    顾怀玉只觉身后传来几声闷哼,抵在他背上的身躯骤然向前一倾,沉甸甸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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