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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恰如天上月》 80-90(第7/18页)
梦中一见,不得。”
“晴雪之日思卿如狂,夜间辗转难眠,幸有卿临别所赠软罗在手聊以**。然营垒挨挤,声息可闻,未免有失体统,不成。”
“新月之夜思卿如狂,忽闻卿以郎君相唤,坐起四顾,帐中空无一人唯有残灯摇曳。原是风吹雪霰之声。恨不能劈风斩雪。”
“月圆之夜思卿如狂,想卿卿同时思我心事无寄,枕席寂寞,恨不能飞越关山,直入罗帷,怜卿慰卿,亲卿爱卿。”
“残月之夜思卿如狂。灯下读《尉缭子》,字字皆从卿卿处受教,字字可见卿卿。流光飞度,屈指三十六日矣!一夜止读三行。”
……
自然,他亦细细问了寒温、嘱了冷热,又言简意赅地陈说自己“一切都好”,让她“勿念”。
然而字里行间到处皆是“思卿如狂”,本是文辞孤陋,无意间竟成铺陈,韶音的心便被他铺陈得乱了又乱。
扑到柔软的锦被上翻来覆去想个没完,又将这信翻来覆去看个没完。
一想到他那么个沉稳威重之人竟然会说出“思卿如狂”这般的狂浪之言,又不知从何处学了“枕席寂寞”这样的浮浪之语……韶音便觉得浑身发烫,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羞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从前亲密时虽也偶有几句狎亵之语,却也不似这般露骨。
想着又实在忍不住笑,笑着笑着便又闭上眼睛去想:他写信时该是一副怎样的神情,那些“辗转难眠”若是教底下的将士们知道了该如何得了!
韶音一时间有点想象不出来李勖思卿如狂的模样,卧榻上滚了半晌方才又重新坐起,略去那些狂话又看一遍他的信,这回却惹出一肚子气闷。
这么长的帛书斗大的字铺陈开来,拢共也没写几句话。
“一切都好”到底怎么个好法,吃的什么,睡在何处,可有冬衣,可曾受伤……该说的一句都没说,还教她“勿念”,如何能不念
韶音的气一上来,给他回信的念头就熄了。
如今长生道匪躲在临海郡里老实得很,会稽五郡又有他这个都督坐镇,再是安全不过。
韶音拿眼挨个去睃那些理直气壮的“思卿如狂”,心里便定下一个主意:她决意亲自赶赴会稽,当面教训教训他这个口无遮拦的狂徒!
第84章 第84章
主意既定,行囊便也很快收拾妥当,可启程之日却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延下去。
绊脚之事样样琐碎繁杂,却是哪一样都紧要、哪一样都离不得韶音。
迫在眉睫的便是蜡日的大祭之礼。
蜡日是祭祀农神之日,《礼记·郊特牲》有云:“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也。祭百种以报啬也。”
依照本朝风俗,有司当于这日备齐三牲烛纸一应祭祀之物,由地方长官率领本地耆老巨室,于郊野筑坛焚香,祭祀先啬、司啬、农、邮表啜、猫、虎、坊和水墉八位农神,答谢神灵化育之德,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这本不过是个仪式,从前如何做,如今照旧就是,按理说无须过度劳神,可事实却并非这么简单。
眼下徐州刚刚易主为安抚人心,州中大小事务悉听旧法,可饶是如此,人心亦多惶惶。推论首因,便是朝廷迟迟不肯将徐州刺史一职加封于李勖。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刁氏、赵氏这些豪族慑于武威,表面上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怨怼之言,暗地里的小动作却一样都不少。
二姓多年来营结党羽无数,阿附之徒遍布乡里,绝非一杀便可了之。这些人蛰伏了这么些日子,如今得了李勖加封会稽都督的消息,心中便愈发确认了一件事:朝廷要派李勖出去打仗,回头要封也是封在浙东,徐州这地界他待不久。
持此论者显然不在少数,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州郡文武僚属都颇有些原形毕露之态。连京口这个州府所在之地都开始有了庶务荒废、纲纪松弛的迹象,更别说旁的郡县。
如此一来,岁末大祭这样的典仪便显得格外紧要。
若是不如往年,那便会惹得人心愈发浮动,便是与往年相差仿佛,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也不过是因循守旧气象、时日无多征兆。
因此,今年这蜡日祭祀不仅要办,还要办得比以往都要隆重、盛大,办得威仪广布,以正视听。
温衡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无奈人无完人,再如何能耐过人也必有一短,他于典仪之事就不大通,因此便显得有心无力。州中可咨的旧人又多与刁、赵二姓有瓜葛,心思不定,实在不堪重用。
可巧这些恰是韶音所长。
世上最隆重的典仪莫过天子郊庙之祭,礼节繁缛者又以皇家和门阀士族间的婚嫁为最。
而这两样都是韶音从小就见惯了的。
她自幼爱热闹,喜欢出风头,这样的吉庆典礼又往往需要童男童女作个吉利彩头,谢太傅宠溺爱女无度,她既嚷着要去,自然无所不依;待到及笄之后,她又喜欢上了燕饮交游,自封了个春在堂主人,每年夏日都要在会稽山阴的春在堂大宴四方,将集会能玩的一应风雅花样都玩了个遍。
什么样的场合该穿什么样的仪服,奏什么样的鼓乐,祝祷什么样的颂词,卤簿几等、仪官几何……早就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就连阿筠阿雀一群婢子,也因耳濡目染而成了半个礼官,于这些事上在行得很。
有了李夫人亲自督办,这年的蜡日大祭前所未有地隆重,街头巷陌议论起来无不交口赞颂。
刁氏族中有人听的不忿,冷嘲热讽道:“李夫人出身陈郡谢氏,自然格外懂得铺张浪费之道。你道那祭的、烧的都是什么都是民脂民膏!”
这话一出顿时引出不少附和,不过百姓中毕竟有明眼之人,不服反驳道:“足下这话却是欺心了!长眼睛的谁没看见,今年这蜡祭胜在威严肃穆,祝祷鼓乐一应遵照古礼。真论花销,怕是比去年、前年少了五成不止!”
这话乃是公论,应和之声不绝,很快便压过了刁氏嚣嚣。
人声鼎沸里,也有人私下嘀咕,“李夫人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这岁末大祭由一女流主持,是不是有些不合仪制难不成这也是古礼”
“嗐!”邻座之人闻言顿时嗤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李将军亲自主持就合乎仪制了如今咱们徐州刺史是谁,是建康那位小郎君!诸位又几时见他管过咱们死活要我说,什么仪不仪、礼不礼的,这世道,谁拳头硬谁就是礼!”
“那依兄台之意咱们徐州这回真就翻天了”
“这可不敢说!世道无常,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
地上堆着一人来高的账册,韶音阖目倚靠在凭几上,阿筠在旁边将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阿雀一面记录一面报数。
“布三十匹,绢一百缗,豆一百二十斛,陈米两百六十斛,碎米……”
韶音的眉头越听越紧,阿雀看着她,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小娘子,这徐州也太穷了!”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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