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心记: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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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知道后,与那户人家慢慢没了来往。

    他说那是大人教的,大人看不上这孤寡的母女,所以不让孩子与她玩。

    孩童如此,汤总管与府中侍女的转变亦是同一个道理。

    骆心词不知该如何评说这种情况。

    慢吞吞来到摘星阁,她撵走乱糟糟的情绪,一步步踏上阶梯,隔着薄薄的锦绣纱屏,看见明于鹤在窗前批阅文书的身影。

    明于鹤没发现她过来了。

    骆心词捏着袖口站了会儿,悄悄抬步,一声不响地隐在了纱屏后。

    纱屏薄如蝉翼,透着光,能够清晰地显露明于鹤修长的身姿。

    他像是有什么烦心事,挥墨的动作大开大合,很没耐心,蘸墨时,手腕悬高递出,宽大袖口就会往下滑落,露出一截手臂。

    手臂因为用力,隆起薄薄的肌肉。

    骆心词盯着他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纱屏上的绣纹。

    突然,明于鹤停手,侧过脸,冷冷道:“再把我当傻子,我就把你挂到树枝上去!”

    骆心词大吃一惊,但自觉藏得很好,加上心中古怪的情绪,不想直接面对明于鹤。她仍抱着一丝希望,屏息凝气,假装自己不存在。

    兴许明于鹤根本不是在与她说话呢?

    “啪!”

    明于鹤手中狼毫掷出,重重落在纱屏上,在上面留下一道凌厉的墨迹。

    骆心词连忙后退撤离纱屏,尴尬地挪出来,两手背在身后,拘束地喊道:“哥哥。”

    “你哥早被你气死了。”

    骆心词哽住。

    明于鹤总是在生气,虽不知原由,但她已经习惯了。

    骆心词摸摸鼻尖,慢慢走到桌案旁。

    明于鹤已经不理会她了,重新拣了一支笔,落笔的动作气吞山河,每一下都力透纸背,仿佛在发泄心中压抑着的怒火。

    多稀奇啊,憋着莫名其妙的火气自己发泄,而不是打骂她。

    舅舅有时候还会拿她与骆颐舟撒气呢。

    骆心词觉得明于鹤是她生平所见最难理解的人。

    她觑了明于鹤两眼,视线攀附在他紧绷着的手臂上,想起那个漆黑的晚上,也是在这间书房,她被明于鹤拦腰从楼梯口抱了回去。

    背在身后的手指相互勾着,骆心词咬了咬嘴唇,向着明于鹤挪了一小步,低声道:“是你让我过来的。”

    “我让你刺杀太子你去不去?”明于鹤语气里仿若夹着刺,声声逼人。

    骆心词瞄他一眼,悄声道:“我没那个本事。”

    有本事也不会做,活得好好的,她可不想被株连九族。

    明于鹤再度搁了笔,震袖站起,身子一侧,就将窗口的日光挡了大半。

    阴影与他的声音一起朝着骆心词压下去,“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没一件做好的,唯独与我作对这事,没人教你,你就自学了个十成十,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到能够对你百般容忍?”

    这话中有许多让骆心词无法认同的地方。

    首先,明于鹤让她做的事情,每一件她都按照明于鹤的意思完美做成了,不存在“没一件做好的”。

    其次,她并没有与明于鹤作对。

    最后,明于鹤不是喜欢她,是喜欢“明念笙”这个身份。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明于鹤正在气头上。

    骆心词的疑问一句也不敢问出去,示弱地佝偻着肩膀,心里左一句“你什么时候对我百般容忍了?”,右一句“没到百般容忍的地步,那到了哪种程度?”,可惜两种问句都是火上浇油……

    不知道明于鹤真的怒上心头了会怎么对她?

    骆心词的思绪不合时宜地发散开。

    她真的很想弄清楚明于鹤身上的矛盾点。

    骆心词犹疑地抬起头,明于鹤直挺挺地立在她面前,因为逆光,让人看不清神情。倒是乌黑的发丝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格外的显眼,衬得他宛若一尊凛然的石雕。

    ……还是继续哄哄吧,不然还得自己遭罪……

    “不敢的。”骆心词垂下眉眼,“念笙什么事都要仰仗哥哥,万万不敢与哥哥作对。”

    “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骆心词自认这话与语气都足够谦卑了,哪曾想会得到这个回答。

    想了想,她语调细弱中夹着丝自怨自艾,幽幽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非哥哥照顾,京中根本没人正眼看我,我哪里敢与哥哥作对?”

    明于鹤在骆心词身上吃了太多亏,偏偏每次她都没意识到,这才是最气人的。

    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与骆心词说,忍下不虞,干脆道:“瞿锳邀你出城游玩,她兄长瞿岭同行,目的是利用你打探父亲的消息,我要你配合他兄妹二人做个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骆心词拒绝的话因为明于鹤的结尾那句停住,她凝神,小心翼翼问:“什么最后一次机会?”

    “你知道的。”明于鹤冷淡道。

    他已有决断,要彻底结束与骆心词的周旋。

    只要骆心词替他做好这件事,利用他与侯府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

    反之,不管她这么做是出于何种难处,他都要追究到底。

    明于鹤说完就坐回桌案后。

    面前恢复明亮,骆心词却满面茫然,她听不懂明于鹤的暗指,只是隐约觉得与明于鹤的距离骤然变得很远。

    她想问清楚,发现原本怒火中烧的明于鹤回归了冷静,神情平静,如同外面如洗的蔚蓝天空。

    莫名地,她不敢问继续追问下去,试探明于鹤的容忍度的意图也像被泼了冷水的火苗,再也没有冒头。

    骆心词心里有点沉重,静默站了会儿,转身离去,又在经过纱屏时停住。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瞿家兄妹俩。”她闷闷说道。

    瞿家兄妹想从她这里打探消息,人家又不是傻子,不会她说什么都信。

    骆心词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骗不过对方,先将难处与明于鹤点名。

    明于鹤目不斜视,淡淡道:“他们会制造机会的,你只需要顺应,等待一个时机,将计就计。”

    骆心词站在纱屏旁,将这话想了又想,心里渐渐生出不安的念头。

    她迟疑问:“……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有什么关系?”明于鹤不以为意道,“他们不敢强逼你,只能用手段骗取你的信任,即便遇险,也会陪同你、照顾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会保护好你,你大可放心。”

    骆心词大惊失色。

    整个骆家就剩她一个健全的人了,她还有重任在身,万不能出事。

    “那我不去了!”——这话到了嘴边,看着眼前已不被她牵动情绪的明于鹤,骆心词无法开口。

    她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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