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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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对镜孤芳自赏。

    谢晏又饮一盏,眼前那抹身影如云烟般慢慢消散。

    那已是上辈子的事了,他该知道的。

    眼前人非彼时之人。

    齐珩似察觉出伯瑾饮酒自醉的落寞,他笑了笑道:“伯瑾此去剑南道,如何?”

    谢晏抬首道:“蜀郡山水极美,果子亦是清甜。”他目光稍移,瞥向江锦书的神色。

    他想问,果子是否令她满意。

    “那清查剩田之事,如何?”

    “臣已上劄,大概已至中书门下,臣已将剑南道具以上报。”

    “另外的事,待回紫宸殿臣再细奏。”

    齐珩笑着点了点头,谢晏做事他向来放心。

    江锦书执箸的手一顿,额间不断有冷汗涌出,腹间稍痛,她支撑不住伏在齐珩的肩上,齐珩忙扶住她,神色仓促,忙道:“晚晚,身子不舒服?”

    江锦书蹙眉含泪,臂上的金钏子晃动,发出清脆响声,她蜷曲身子道:“我有点疼”

    齐子仪与谢晏忙对视一眼,匆匆起身,齐子仪有些慌张出声:“嫂嫂”

    谢晏离开原位,大步上前,推开齐子仪,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须臾,他沉声道:“她胎象不稳。”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齐珩,道:“扶她去内室。”

    齐珩抱她至含凉殿内室,扶她缓缓躺下,他紧握她的左手,抚着她的发顶,齐珩声音稍颤但仍在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没事的,伯瑾在这,你没事的”

    谢晏问了数个问题,江锦书因痛而答复不得,只齐珩与江锦书日日同榻,几不分离,便替江锦书一一答了。

    谢晏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取一黄釉瓷瓶,取了一颗予江锦书服下。

    随后环顾四周,见案上有笔墨,便提笔留下一药方与齐珩,数次叮嘱。

    末了,谢晏道:“陈奉御开的药方存档与殿下近日的药渣,我需带回去。”

    齐珩不疑其他,忙命余云雁去寻。

    齐子仪在内室外踟蹰半柱香左右,他是外男不便入内,见谢晏出来,忙道:“嫂嫂如何了。”

    谢晏垂眸道:“还好,她与孩子都无事。”

    齐子仪听了此话算是松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六哥最疼嫂嫂了,这又是六哥第一个孩子,可莫出了什么差错。”

    谢晏低首不语,只眼中似有深意,方才他在江锦书的脉中探出一丝不妥,但他毕竟不知江锦书的药中有什么,眼下之计,唯他拿到药方与残渣方知何处出了差错。

    含凉殿内室,齐珩去让人寻了薄被,而后动作轻柔地盖在江锦书的身上。

    江锦书方才抽泣不止,他抱着她好生抚慰才将人哄睡。

    他握住江锦书的手,贴近他的面容,手心微微灼热,如他眼中之泪般。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方才他极为害怕,怕她有什么不妥,亦怕他们的孩子保不住。

    幸好,一切无恙。

    齐范告辞离去,谢晏与齐珩站在水榭之内,远望湖水汤汤,谢晏垂眸轻声道:“弄瓦之喜,恭贺了。”

    齐珩笑笑道:“陈亦都瞧不出来,亦或是瞧出了不敢说,独你直言道来。”

    谢晏淡笑道:“我和他可不一样。”

    齐珩搭上他的肩头,关怀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纵使齐珩给他派了护卫,但还是被东昌公主身边的人伤了。

    “好多了,不重。”

    “东昌公主,你预备如何应对?”

    齐珩低首思量,而后他往含凉殿内室的方向看去,苦笑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毕竟那是她的母亲,我不忍见她伤心,也怕伤及了她,能忍几时便忍几时吧。”

    谢晏闻言,心下稍安。

    想到他从蜀郡拿到的证据,先暂且压下不予齐珩。

    ——

    江锦书悠悠转醒,见齐珩正守在她的榻前,心头如由冬入春般渐暖,她指尖轻动,齐珩惊醒,忙道:“你身上好些了吗?”

    江锦书轻轻点头,道:“孩子无事吧?”

    “都安好。”

    齐珩让人准备了清粥,他亲自喂给她,而后江锦书用了谢晏开的药,便觉着气色还多了,齐珩便送江锦书回了紫宸殿,王含章在紫宸殿偏殿等候江锦书多时。

    见江锦书懒洋洋地赖在紫宸殿内室,她气得连连发笑:“把事都堆给我,自己在六哥这儿安享快活。”

    “女官的任命名册,给你。”王含章没好气地将那黄纸册子递给她。

    江锦书憨笑地打开名册,讶然道:“云雁是尚宫局司言司正六品司言啊。”

    王含章冷瞥江锦书一眼,道:“你上回在立政殿那席话让老师连连称赞,老师怜惜这姑娘,又见司言一职空缺,便擢拔为此职。”

    顾有容初见余云雁,便有同涯沦落之意,皇后殿下与顾大家都为这姑娘开了金口,底下的人自是心中有了计量。

    授官之仪在九月,那时桂花飘香,正是好时节。

    在此之前,余云雁依旧于江锦书身边随侍,与往常无二。

    余云雁心中亦知此事,一日未正式授仪,一日便还是皇后殿下的女史。

    司衣司的长官卢司衣亲奉帝王冕服至紫宸殿,徐徐叩拜道:“妾伏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安。”

    江锦书浅笑道:“卢司衣不必多礼。”

    卢司衣连连叩谢,而后回禀道:“殿下,这是陛下明日用的冕服。”

    江锦书抬眼看向云雁,余云雁会意接下,妥善安置。

    一举一动莫不谦恭。

    卢司衣眼尖地瞧出云雁即任司言,敛声道:“有劳娘子了。”

    悄然与余云雁耳语几句:“娘子不日的身份与我一样,何故自谦?”

    余云雁一板一眼正色答道:“一日未授,一日未加,妾便是殿下的女史,司衣是一司之长,妾该敬服。”

    卢司衣不免笑容渐凝,眸中更多了几分审视与赞赏。

    不愧为皇后殿下跟前的女史、顾昭容属意之人。

    倒真是进退有度。

    入夜,齐珩方归,见江锦书正轻抚他的冕服,齐珩笑道:“瞧你气色是好了些,还甚有兴致看我的冕服。”

    江锦书握住他的冕旒,轻声道:“明日你去昭陵,定要小心些啊。”

    齐珩凑近,将她抱在怀中,他道:“初一至昭陵,初三我便回来,不多耽搁,也少让你担心。”

    而后他又叮咛道:“我让萧然保护你的安全,金吾卫的一些人我也留下,陈亦我不放心,我让谢晏住在宫里,有什么事你便寻他。”

    他命东昌公主与顾有容随至昭陵,又让王含章与谢晏留在宫中,将一切风险都尽数去除。

    “晚晚,我好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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