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僧衫: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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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予将他按住:“我既是你造的傀儡,为何流泪你该最明白。倒是你这一身自作自受的伤,那虽是活人,但已经被疫鬼寄生,早不成人了,怎么不杀?”

    原来适才临予赶来之时,正好瞧见化鹤被受疫鬼附体之人开膛破肚,这人也是有病,将疫鬼引出那人身体后才痛下杀手。

    不过这“杀手”下在化鹤自己身上,因为受他可以引诱,疫鬼将寄生目标转移到了他的躯体。

    化鹤“咦”了声,说:“竟有这种蠢事?我怎么不记得。想是见到你,光顾着忧愁去了。”

    临予一噎:“我是什么扫把星吗?”

    化鹤一本正经道:“不是扫把星,是弑神者。你心中那么恨我,此番前来,不就是来杀我的?”

    “……你有病?”临予觉得真心喂了狗,险些没按捺住拆光化鹤身上所有的绷带,“活着讨厌,不如死了。”

    这家伙也不扪心自问一下,身上的千万条口子是谁给他一处一处上好药的。

    可临予哪里明白这是化鹤下的套。化鹤勾出了话,乘胜追击:“那好,你既自称傀儡,什么都不记得,干吗跟着我?你一身反骨,记恨受我掌控,如今怎么没多给我一刀?”

    临予淡淡说:“多一刀也杀不死,何必费我力气呢?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都不记得了?”

    终于说到这事儿了!他将话头一步步引到此,就是为了打探那未来之事。化鹤早些时候便生疑,临予虽为傀儡,内里却是有真灵存在的,既是真灵,化鹤就不可能完全操控他,以至于按照临予的心性,怎么会对他这么上心?

    况且他俩其实没很熟?

    化鹤“哦?”了声,有些期待:“那你能想起什么?”

    临予沉思,尽力回想道:“很多。一条立有‘忘川’石碑的河,山巅烟雾的庙宇,破壳而出的小怪物……凤冠霞帔……红珠石……一个唱傩戏的茶肆,布局奇怪;还有一处冰窖般的黑屋子,时常有许多白衣人进出,在门口触碰墙壁屋子便亮起来,当是某种咒法……还有,裹尸布……太奇怪了……火,到处都是火……疫鬼过皇城……太多了,恐怕要说上三天三夜。”

    果然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碎片。

    化鹤一时半会琢磨不出来这其中多少和自己有关,但这都不重要了,重点是“疫鬼过皇城”这一场景。

    不过他转念一想,疫鬼猖獗,来日必有一场大战,这也是能预见的,所谓担忧三日后的事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化鹤想得头又疼起来:“你继续说。”

    临予提醒道:“我没有说过得讲上三天三夜吗?”

    “三天三夜怎么了?!”化鹤郁闷道,“我为了使你重生,可等了六千多个日夜!你,你竟然连三天三夜都不愿为我花?!”

    他有些恼羞成怒,眼睛都红了,仿佛临予犯了全天下都不能原谅的大错似的。

    “好好好”临予被他闹得头疼,叹了口气,只能依了他。

    可别说三天三夜,这家伙三盏茶的时间都没撑到。临予垂眸,心中忿忿。

    真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分明就是为了骗他哄睡。

    两人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在这方山洞中度过了半月。

    哦,不对,是那小傀儡无所事事,只日日忧心夜夜劝:“该回去了”,“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化鹤本人倒是忙前忙后,原本只能放下一张方桌的洞穴,已经被他改造得能容纳下一间小屋……还有两棵树,三只草编狐狸,四副悬挂画册——

    临予忍无可忍,黑着脸说:“够了,你还真打算住这了?”

    “没有呀。化鹤热得将最后一件里衣也脱了,赤裸着上半身,此刻正拿铁锤和长钉凿着石窟四壁,在“哐哐”声中出了许多热汗:“炎、霜给我的开合期限是半月,反正都过不了了,不如随遇而安,让自己换个心情。”

    临予冷笑:“我看你一直都很开心,我才是被你换了好几种心情了。”

    临枫停下动作,拿眼静静地瞧他了半晌,说:“我的绒毯上长了个人,三天难得下一次地,鲜果点心伸手就到,醒了就吃,乏了就睡,闲了就看话本。房子不用你造,树不用你种,恕我直言,你该是什么心情呢?”

    临予冥思:“嗯……”

    化鹤挑眉:“嗯?”

    临予理亏,临予认输,临予叹气。

    化鹤见他这样,似乎心有些软,不再逗他:“安逸享乐就好了,忧什么呢?神地能和凡间一样吗,书中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虽没有那么夸张,但抵三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难怪!

    临予先前就想过:这疫鬼如此难缠,只给半月的时限就能全然歼灭,化鹤到底得有多大本领!

    化鹤一席话果真让他安了心,临予愁眉思量了半刻,果决地倒回榻上,看起了话本。

    日子就这么过啊过……

    从小山洞变成了大石窟,小树从软苗成长到参天。化鹤改造完了东南西北,仍旧闲不住,又往头顶开了个洞。

    煦日的暖光落下来,遥远处有海,海浪环在周围,但石窟却不再晦暗潮湿。

    这里逐渐有了花草树木,还有了庭院阁楼。话本从寥寥几本,变成了堆在角落的置物小桌,因为不仅临予要看,还要为了回馈化鹤教他咒法,而去各地搜罗。

    化鹤感慨:“我从前真是瞎了心,人间正是我的沉沦地啊。”

    临予哂笑:“怪人间也从不怪自己,你活得真简单。”

    化鹤苦口婆心:“好朋友,活在当下。”

    临予便不说了。

    临予虽总是这么不解风情似的泼冷水,但蒙了心又哪止化鹤一人?

    春天化鹤带他去山野间采花,夏日去亭下避暑吃冰,秋日扫叶,冬季堆雪……这岁月如诗一般流走,想要留住它的人从来不止一个。

    但好景总是不长。

    这日临予为化鹤擦完头发,又叹气。

    化鹤规矩地坐在妆镜前:“你又愁什么啦?”

    临予道:“前些日子我去镇上,碰到为善言的老者,他总是说很多,又问我为什么不说。我担心被人察觉出异样,只好问了个问题,恰好是我一直惦念的问题。”

    化鹤便问:“什么问题呢?”

    临予道:“对于五岁孩童而言,十岁的叫哥哥姐姐,二十岁的便被叫做叔叔婶婶,四十岁的能称作爷爷婆婆,若几百岁几万岁的,又该如何称呼呢?”

    化鹤若有所思,也想不明白:“我从未想过这个,那名老者是如何答的?”

    临予沉吟须臾,有些欲言又止:“他当时吓了一跳,说:‘这能叫什么?不是千年老王八就是老妖怪!’”

    化鹤闻言,嘴角一抽,僵硬地问:“那你是如何答的?”

    临予坦率道:“嗯,我说:‘幸好我只有十七岁’。”

    化鹤脑袋偏开,不让他擦头发了。

    临予纳闷:“你怎么了?”

    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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